可毕竟宫中人多眼杂,难免落人口舌,等他年满二十有了封地,搬去王府,就把最好的貂裘都找出来给林曜裁衣裳。
林曜此时心里没有沈承元,她只是把冬衣脱下来,抱着厚厚的衣裳,一路走回了房间里,如今入秋了天色晚得快,外面已经黑了。
林曜皱着眉看着窗外。
白天没空,那晚上总有空了吧,她悄悄的半夜爬出去,把相关的路线都熟悉一遍就好了。
沈承元总不能大半夜来找她。
心不在焉地拖到了晚上,林曜从窗户里爬了出去,一路绕开人,向储秀阁的方向走。
白天和夜里的皇宫简直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白天里人来人往,各怀鬼胎,到了夜里则回归寂静,槐树和呼啸而过的风主宰着这里。
她三两下爬上了一棵高大的槐树,站得高高的,俯瞰整个皇宫。
小女孩天性就爱爬树钻洞,苍瑶族的女孩会一起爬到最高的树上聊天,有时候大姐会和她一起爬,有时候又会把她从树上抓下去暴揍一顿。
她忽然想起储秀阁里很多女孩子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可却没人懂得怎么爬树。
当然,也有储秀阁的女孩子会鬼鬼祟祟地把裙子提起来,悄悄爬上一爬,可却要背着人,生怕被人发现。
她把整个皇宫的路线都记在了心里,一般来说花鸟使会从南边的小门进来,带着人进储秀阁,之后他们去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待在这棵树上,应该可以用弩箭悄悄弄死李思齐,然后再从一旁的屋顶跑掉,她知道那里没人。
但是如果李思齐没有落单的时候……就有点难下手了。
好无聊……林曜打了个哈欠想,要不去找谁玩吧。
沈静安怎么样?
白天里,沈承元一言不发地读书,她就趴在一旁,时而画画,时而打盹,到了晚上便轻车熟路地把几个又隐蔽又方便出手的点位都走了一遍。
沈承元坐在春凳上,手里拿着一本海错图,却无心读书。
因为林曜睡着了,就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她平缓的呼吸规律地打在他的耳垂上,一阵一阵的小风扇在他的耳畔,她睡得真的好香。
他肩膀越发僵硬了起来。
他早就发现她困了,手里握着沾满墨水的毛笔,像小鸡啄米一般地眯着眼睛点头,那毛笔一歪,墨水全都抹在了桌子上,人也软软地歪下来,靠在他肩膀上了。
沈承元咬着下唇,怪来怪去,还是要怪那次不正当的接触,他睡得迷糊了,她又太没有防备……
反正更过分的事他们都已经做过了,靠一下似乎也无妨。
可是他的心脏还是砰砰地跳了起来,他闻到了她身上皂角的香味,海错图里怪模怪样的鱼瞬间变得呆板无趣,他眼前只看的到她被秋风吹起的一小簇发丝。
他捂了捂自己的胸口,简直像生病了似的。
沈承元低下头,看见林曜的手指,她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能爬上爬下的手掌并不算娇美柔嫩,虎口处有茧子。
可是他还是很细致地把她的手指收拢到自己的手心里,把她的手整个包住,像是得了什么宝物一般。
他希望她千万别发现,又希望她发现。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像两株藤蔓一样,把他的心脏紧紧拧住,他觉得自己几乎难以呼吸,只听到了巨大的心跳声。
林曜的睫毛颤了颤,她醒了。
沈承元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瞬间松开了手,身子往旁边一拉,林曜忽然失去支撑,直直地向下倒了下去,躺在了他的大腿上。
其实她真的困了,想让沈承元把大腿借给她睡一会儿,可是想起上次沈承元那冷漠的神色,就用手支撑着爬了起来。
“对不起。”
他故意压低了嗓音,冷冷地说:
“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好,不要有下次了。”
“知道了,我趴桌子上睡。”
她直接扑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只给沈承元留了个后脑勺,看着那个深褐色的后脑勺,他心中忽然烦闷了起来。
他伸手戳了戳她的后脑勺:
“别睡了。”
“别烦我。”
她把他的手推开,表情有些许不悦。
被戳了几下,困意也消散了,林曜直挺挺地坐起来,和他四目相觑,她开口问:
“所以呢?你把我叫起来是为了什么?”
“……”
她把身子往前压了压,直勾勾地看着沈承元,他的眼神在她的下睫毛上扫过,抿了抿嘴,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变得局促不安起来,索性假装生气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林曜,你不守好自己的本分,偷懒打盹,反倒来逼问我为什么叫你起来?”
林曜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林曜站了起来,像提线木偶遵从某种固定的流程似的,规规矩矩地给他倒了杯水。
她冷冰冰道:
“请三皇子殿下喝茶。”
这一杯茶摆在沈承元眼前,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他硬着头皮抿了一口,甜的,林曜悄悄背着他往玫瑰花茶里添了很多白冰糖。
他皱着眉头抱怨道:
“别加这么多糖,有点腻人了。”
她又翻了个白眼,心想嫌我加糖多你怎么不自己去泡,倚在墙上,吹着口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沈承元坐在桌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悄悄看她。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真是太难懂了。
偏生这道难解的题还没处去寻一位夫子来教。
他看着她叹了口气,人有时候只能被命运推着来走。
“我知道你悄悄半夜去找沈静安玩,害得她现在心玩野了,更是比原先添了十倍的淘气,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听到事情败露,林曜浑身打了个哆嗦,吓得两股战战,道: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