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娜西亚?哦,你说那些穿着白衣服、摆弄铁棺材的‘医生’啊……”林老蔫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不屑,“他们以为自己能掌控‘影’,殊不知,他们自己也不过是更大棋盘上的棋子……就像那些以为能借用‘纸神’力量的白痴一样。”
她用拐杖指了指洞口那些纸人和那个神情呆滞的清除者队长。
“纸神?”
“是啊,纸神……或者说,是喜欢玩‘过家家’的邪物。”林老蔫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它喜欢收集‘影子’,喜欢看活物变成它喜欢的纸偶娃娃,更喜欢……给自己娶‘新娘’。”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江眠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贪婪?
“你很特别,丫头。你的‘影子’很强,很黑暗,是上好的‘颜料’和‘材料’……纸神一定会很喜欢你。穿上那嫁衣,跳进那井里,你就能见到你的小情郎了……当然,是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呵呵呵……”
江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知道萧寒的情况?”
“那个男娃子?当然知道。”林老蔫笑得更加诡秘,“他还没完全变成纸偶,但也快了……他的魂儿被纸神抽走了一大半,塞进了为他特制的‘纸躯’里,现在正懵懵懂懂,等着和他的‘新娘’——也就是你,拜堂成亲呢。”
“拜堂成亲?”江眠眼中寒光一闪。
“对啊,纸神主持的婚礼,阴婚!”林老蔫用一种咏叹调般的怪异语气说道,“纸轿抬,纸人迎,幽冥井底拜天地;活新娘,纸新郎,生生世世锁幽冥……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盛事’啊!”
江眠沉默了。她看着那幽深的洞口,听着林老蔫那充满恶意的话语,脑海中再次闪过萧寒的脸。救他?是的,她想要他活着。但……真的是为了昔日的情谊吗?
不。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她想要他活着,是因为他是她的东西!是她黑暗生命中唯一抓住过的、带有温度的东西,哪怕那温度曾经灼伤过她。他只能死在她手里,而不是被什么狗屁“纸神”变成一副空洞的纸偶!他的灵魂,他的痛苦,他的存在……都只能属于她江眠!
这种极端扭曲的占有欲,如同毒藤般在她心中疯狂蔓延,与她吞噬“根源”碎片后获得的混乱意志交织在一起,让她的精神状态处于一种极其危险和不稳定的边缘。疯狂与偏执,在她眼底沉淀,化作更深沉的黑暗。
“告诉我,怎么进去?怎么‘救’他?”江眠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周身弥漫的黑暗却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林老蔫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嘿嘿低笑道:“简单。穿上那纸嫁衣,让纸人给你‘开脸’(一种民俗,用线绞去脸上汗毛,象征出嫁),然后让他们抬着你,跳进幽冥井。仪式自然会带你找到他……至于能不能把他带出来,或者……你能不能把他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就看你的本事了,影孽的丫头。”
江眠的目光落在那个清除者队长手中捧着的纸嫁衣上。猩红的颜色,如同凝固的鲜血。
穿上它,成为纸神的新娘,深入那未知的、充满诡异的地底……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腥甜与纸钱的味道涌入肺腑。疯狂吗?那就让这场疯狂,来得更彻底一些吧!
她朝着那纸嫁衣,迈出了脚步。
林老蔫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阴笑,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哼唱着那扭曲的童谣:
“红嫁衣,白纸人,真真假假分不清……”
“新娘子,笑盈盈,一步踏入鬼门厅……”
“郎君等,纸做成,拜了天地……魂灯熄……”
歌声飘荡在死寂的广场上,为这场通往幽冥的婚礼,奏响了序曲。而江眠没有回头,她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很长,扭曲蠕动着,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那井下的黑暗与……她那即将到来的、“崭新”的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