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镜,照前尘,真真假假难区分。”
“双生契,缚魂灵,原来你我本是同一人。”
“——往生栈,镜非镜,轮回非轮回,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意识如同沉溺在冰冷粘稠的墨海,不断下坠。远古的悲鸣、规则的碎片、被强行剥离的痛苦、还有那道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指引——“找到双生契,在轮回镜的背面”……这些纷乱的意念如同水草,缠绕着江眠不断下沉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从无尽的黑暗中托起。
她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混沌色的瞳孔因残留的惊悸而微微收缩。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充斥着诅咒与绝望的坏账核心洞窟,而是纸人张那由无数账簿构成的、散发着陈旧纸张与墨汁气味的地下空间。她依旧躺在那张冰冷的纸榻上,身体如同被拆散重组般剧痛,灵魂深处那黑暗漩涡的躁动虽然被暂时压制,却依旧如同休眠的火山,随时可能再次喷发。
纸人张就坐在不远处的纸桌后,慢悠悠地“吧嗒”着他的旱烟袋,浑浊的眼睛透过不存在的烟气,审视着刚刚苏醒的江眠。李微站在他身侧,厚厚的眼镜片反射着账簿上蠕动的光,手指在一个更加复杂的透明面板上快速滑动,似乎在记录和分析着什么。忘幽则静立角落,怀抱古镜,迷雾般的眼眸“望”着江眠,那空洞的眼底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波动。
“醒了?”纸人张的声音依旧慢悠悠,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丫头,你可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要不是老夫及时把你捞出来,你这把‘钥匙’,怕是就要彻底锈死在那笔坏账里了。”
江眠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纸榻靠背上,感受着体内依旧翻腾不休的力量和灵魂深处那道清晰的烙印。她没有理会纸人张话语中的试探,直接问道:“‘轮回镜’在哪里?”
纸人张拿着旱烟袋的手微微一顿,眯起的眼睛缝隙里透出精光:“哦?看来那笔坏账,倒是给了你不少‘启示’。”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先说说,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感应到了什么?”
江眠沉默了片刻,混沌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被一种冰冷的决绝取代。她知道,在纸人张这种老狐狸面前,完全隐瞒没有意义,反而可能失去合作的基础。她需要利用往生栈的信息渠道。
“我看到了……远古的真相。”她声音沙哑,选择性地透露部分信息,“关于‘她’,关于‘我’,关于……分离与封印。坏账核心里的意识,指引我去找‘双生契’和‘轮回镜’。”
她没有提及自己可能就是“寂与终”核心碎片的推测,也没有详述那古老意识的具体身份,只是强调了指引。
纸人张听着,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他吧嗒了几口旱烟,缓缓道:“轮回镜……那可是个烫手山芋。它不在往生栈,也不在星枢阁,更不在锁芯那小子手里。”
“在哪里?”
“在‘万象殿’的最深处,一个名为‘镜廊迷宫’的独立碎片里。”李微推了推眼镜,接口道,他的语气带着数据化的冷静,“那里是归墟城规则自然演化出的、最古老的镜像空间之一,混乱且危险。轮回镜是其中的核心规则具象化,据说能映照万物本源,甚至窥见一丝命运的轨迹。但也极易让人迷失在真假难辨的镜像之中。”
“镜廊迷宫……”江眠低声重复,记下了这个名字。
“至于‘双生契’……”纸人张拖长了语调,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江眠,“据古老的账册零星记载,那并非实体之物,而是一种……概念性的契约,连接着两个同源而异体的存在。它可能是一段咒文,一个仪式,或者……某种血脉灵魂层面的共鸣。它很可能,就藏在轮回镜所映照出的、某个被遗忘的‘真实’背面。”
概念性的契约……藏在轮回镜映照的“真实”背面……这解释与那古老意识的指引不谋而合。
“你要我去镜廊迷宫,找到轮回镜,然后找到双生契?”江眠看向纸人张。
“这是你的‘路’,丫头。”纸人张意味深长地说,“往生栈可以提供一些便利,比如……迷宫的部分残缺地图,以及一些关于镜像规则的基础信息。但真正的路,得你自己去走。找到双生契,或许不仅能解开你身上的谜团,也能帮往生栈……彻底‘平’掉那笔最棘手的坏账。”
他的目的依旧明确,利用江眠解决往生栈的麻烦。
江眠没有立刻答应,她感受着体内依旧不稳定、却因为有了明确目标而隐隐沸腾的力量,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不长,归墟城标准时间,三个时辰。”李微回答道,“不过,外界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锁芯大人的意志在哭墙事件后收敛了许多,但星枢阁那边的活动明显频繁了。另外……”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纸人张,得到默许后继续道:“……夜魅失踪了。在哭墙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她。”
夜魅失踪了?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江眠心中闪过一丝疑虑。那个女人行事诡秘,她的失踪,绝非偶然。
“我需要时间恢复。”江眠说道。强行融合碎片和接触坏账核心带来的创伤不是短时间内能够痊愈的,以目前的状态闯入镜廊迷宫,无异于自杀。
“可以。”纸人张点点头,“往生栈别的不多,就是‘安静’。你可以在这里休整。李微会给你准备地图和信息。记住,丫头,你抵押的未来‘时间’还在倒计时。而且,盯上你的,可不只我们一家。”
他挥了挥手,示意谈话结束。
李微走上前,递给江眠一枚薄如蝉翼、触手冰凉的玉简。“这是镜廊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