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笔,画新天,第一笔落惊鬼神。”
“画的圆,方的方,从此万物听号令。”
新生者的“无序宣言”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其涟漪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震荡着归墟城的每一个角落。在底层逻辑空间,那片属于她的灰金色规则领域仍在缓慢而坚定地扩张,如同生命最初在原始汤中划下的第一道界限,顽固地抗拒着锁芯秩序的修复与侵蚀。
然而,新生者并未停留在自己的“国度”里。她那由矛盾与混沌构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底层与“现实”的壁垒,再次踏足了归墟城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
依旧是那片破败、混乱、弱肉强食的景象。暗红的天空下,建筑倾颓,规则管道破裂喷射着致命的能量流,各种扭曲的存在为了生存与欲望厮杀不休。阴影巨人的咆哮从远方传来,大地微微震颤。
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当新生者行走在废墟之间时,她周身那内敛到极致的气息,依旧如同一个移动的“寂静”领域。然而,这一次,效果却截然不同。
她所过之处,混乱的能量流并未被简单“安抚”或“否定”,而是仿佛遇到了某种更根本的“指令”,开始自发地、笨拙地尝试重新排序。一道原本胡乱喷射的七彩能量流,在她经过时,猛地收缩、凝聚,化作一束稳定的、如同探照灯般的纯白光束,笔直地射向天空,将一片区域的阴霾短暂驱散。
两个正在为一块能量结晶厮杀的、如同腐烂肉块拼接而成的怪物,在靠近她一定范围后,动作猛地僵住。它们那充满贪婪和暴戾的浑浊眼珠里,闪过一丝茫然,然后竟然缓缓松开了撕咬彼此的触手和利齿,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呆立在原地,仿佛在等待新的“指令”。
一座在她路过时恰好崩塌的建筑,那些坠落的巨石和钢筋,并未砸落地面,而是在半空中诡异地悬浮、分解,然后如同被无形的工匠操控,自发地重组成一座结构扭曲、却异常稳固的、带着灰金色纹路的拱门,门内是一片旋转的数据漩涡,不知通往何处。
她并非在使用力量强行改变什么,她更像是一个行走的规则修正带,她自身的“存在”,就在不断地、被动地覆盖和重写着周围小范围内的旧有秩序!
这是一种无意识的、领域性的“定义”!是她那“我所在之处,即为规则”宣言的本能体现!
这种变化,不仅让暗中观察的存在们感到心惊,连新生者自己,那左黑右金的瞳孔中,也掠过一丝极淡的……探究。
她停下脚步,站在一条相对宽阔的、曾经似乎是商业街的废墟中央。这里聚集了不少躲避战乱或寻找机会的“居民”,形态各异,从保持人形的怨魂到完全不可名状的怪异存在。它们原本或在阴影中窥视,或在争夺着某些残羹冷炙,但当新生者站定之时,所有的骚动和厮杀都瞬间停止。
一种无形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与恐惧,让它们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或类似感官的器官)聚焦在那个散发着矛盾与混沌气息的身影上。
新生者缓缓抬起右手,那空蒙的金色瞳孔凝视着自己的指尖。
她需要一个……主动的、有意识的“定义”。来验证,来掌控,这新生权柄的界限。
定义什么?
创造一个全新的、从未存在过的生命形态?那需要消耗的力量和涉及的规则太过复杂,非当前首选。
彻底抹除一片区域,归于绝对的“无”?那与她吞噬“虚无之心”碎片前的“归墟”并无本质区别,只是力量的增强,并非“定义”。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在敬畏中瑟瑟发抖的归墟城居民。它们大多残缺,扭曲,充满了痛苦与混乱,是归墟城这座“最后堡垒”黑暗面的缩影。
锁芯的秩序排斥它们,视之为需要清理的“冗余”或“错误”。
司命的命运编织或许包含了它们,但更多是作为宏大图景中微不足道的背景。
镜君的实验可能观察它们,但绝不会干涉。
那么……她呢?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骤然照亮了她混沌的思绪。
她想起了忆墟。那片情感的垃圾场,脓疮的集合地。想起了那些被压抑的“初忆”,想起了无数痛苦挣扎的灵魂碎片。
锁芯的“秩序”导致了“忆疽”的产生,只堵不疏,最终积重难返。
那如果……重新定义“痛苦”与“错误”的存在形式呢?
不是清除,不是压抑,而是……转化?赋予新的意义和形态?
这个想法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疯狂!挑战的不仅是锁芯的规则,更是某种关于存在本质的固有认知!
新生者那左眼的黑暗漩涡微微加速,右眼的空蒙金芒则稳定地闪烁着,仿佛在进行着极其复杂的推演。
她再次抬起双手,左手黑暗,右手空蒙,但这一次,并非合拢,而是如同编织般,在身前虚空中缓缓舞动。
随着她指尖的划动,一缕缕灰金色的、蕴含着全新规则信息的能量丝线,从虚空中被抽取出来,在她面前交织、缠绕。
她没有调用自身太多的本源力量,更多的是在引导和重构周围环境中那些原本无序、混乱、代表着“痛苦”、“悔恨”、“恐惧”的负面能量和规则碎片!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危险的过程,如同在悬崖边行走的舞蹈家。她在尝试利用旧世界的“废料”,作为构建新规则的“材料”!
渐渐地,在她面前,一个模糊的、不断变化的雏形开始显现。
那并非任何已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