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锈蚀,门自开,门后非鬼亦非神。”
“是己影,是他身,照见你我皆非真。”
江眠站在那里,仿佛一尊被狂风暴雨洗礼后、布满裂纹的雕像。嘴角那抹混合着暗红与金芒的“血迹”尚未干涸,衬得她脸色愈发惨白如纸。但她的眼神,却不再是风暴般的狂乱,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极致的冰冷与空洞,如同两颗经过绝对零度淬炼的黑曜石与黄玉,镶嵌在毫无生气的面孔上。
“棋手……棋子……防火墙……火种……”她低声重复着这些从怨念洪流中提炼出的冰冷词汇,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锈蚀的锉刀,在她已然千疮百孔的心智上反复刮擦,磨去最后一点属于“人”的温软与彷徨。
苏玉衡看着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劝阻、或者仅仅是确认她的状态,但在江眠那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目光扫过来时,所有话语都哽在了喉头。他只觉得,那个曾经在镜狱中挣扎、在废墟里寻求定义的江眠,已经彻底死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从绝望与背叛熔炉中爬出来的、更加不可名状的……东西。
“哇哦……”林莫打破了死寂,他绕着江眠走了半圈,脸上的兴奋劲儿收敛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研究者般的审慎,“‘信息过载’后的强制稳定状态?有意思……你的‘底层架构’比我想象的还要坚韧。不过,这种稳定很脆弱,就像用锈渣粘合的瓷器,稍微一点外力就可能……”他做了个崩碎的手势。
江眠没有理会他的评价,她的目光越过林莫,投向怨忆回廊那更深、更黑暗的尽头。在那里,无数破碎镜面映照出的痛苦记忆依旧在流淌,但似乎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她所在的一片区域,仿佛畏惧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同类相食”般的气息。
“带路,去‘核心’。”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不容置疑,也无需讨论。
林莫耸耸肩,似乎对江眠这种态度并不意外,反而觉得更有趣了。“好吧好吧,看来‘老家伙’的账单是躲不掉了。跟我来,前面就是‘心锈回廊’的入口……嗯,也就是‘老家伙’给自己打造的‘工作室’兼‘囚笼’的外围。”
他转身,再次哼起那不成调的歌谣,向着回廊深处走去。这一次,他的步伐不再那么轻佻,多了几分谨慎。
苏玉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默默跟上。他看了一眼江眠,发现她行走时,脚步落在地上,那些由镜子构成的地面,竟然会短暂地失去映照能力,留下一小片纯粹的、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黑暗足迹,但旋即又被周围流淌的记忆光影重新覆盖。她右眼中流转的金芒也变得更加内敛,不再肆意扫描定义,而是如同潜伏的毒蛇,时刻准备着对任何“异常”发起致命一击。
他们越往深处走,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镜面不再仅仅是映照记忆碎片,开始出现一些抽象的、扭曲的几何图案,以及不断闪烁的、如同坏掉代码般的错误符号。空气中那股混合了锈蚀、尘埃和精神腐烂的气味中,逐渐掺入了一种……类似机油和臭氧的味道,还有一种极低频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声,仿佛有某种巨大的机器在深处运转。
“我们正在穿过‘缓冲区’。”林莫头也不回地解释,“‘老家伙’不喜欢被打扰,所以设置了很多……嗯,‘安检措施’。”
话音刚落,前方通道两侧的镜面突然如同水银般融化、隆起,凝聚成两个高达三米、由无数破碎镜面和锈蚀金属拼接而成的“守卫”。它们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由暗红色光芒构成的漩涡作为“眼睛”,手中凝聚出由扭曲光线构成的、类似长戟的武器。
“看,来了。”林莫立刻缩到江眠身后,一副“我只是个弱小可怜的修理匠”的模样。
两个镜锈守卫无声无息地发动了攻击,它们的长戟划过空气,没有风声,却带起一阵空间的涟漪,所过之处,连那些流动的记忆光影都被短暂地“切断”了。
苏玉衡立刻催动灵能,炽热的光焰化作盾牌试图格挡。
砰!
光焰盾牌与扭曲光戟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苏玉衡只觉得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烈锈蚀意念的力量顺着武器传来,他的灵能护盾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晦暗、脆弱!
“小心!它们的力量能侵蚀能量结构!”苏玉衡疾声提醒。
江眠动了。
她没有使用右眼的定义之力,也没有张开左眼的黑暗。她只是抬起了右手,五指虚张,对准了其中一个守卫。
那守卫的动作猛地一滞,它那由破碎镜面和锈蚀金属构成的身躯,内部发出了细微而密集的“咔嚓”声。紧接着,在苏玉衡和林莫惊愕的目光中,那个守卫……开始自行解体!
构成它身体的镜面碎片失去了连接,哗啦啦地掉落;锈蚀的金属部位迅速变得灰败、粉化;就连它那暗红色的“眼睛”漩涡,也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不过两三秒的时间,一个强大的守卫就化作了一堆毫无灵性的碎渣,散落在地。
另一个守卫似乎受到了刺激,攻击更加狂暴。
江眠如法炮制,左手抬起。
同样的过程再次上演。
第二个守卫也步了前一个的后尘,化为满地碎屑。
整个过程,江眠没有调动任何明显的光影效果,只是简单地抬了抬手。但苏玉衡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一瞬间,江眠身上散发出了一种极其隐晦、却本质极高的“规则”层面的力量,那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存在基础,引动其内部“锈蚀”与“崩解”的权柄!
她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将从“锈钥”和怨念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