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的“镜”和锁芯?
“呵……呵呵……”江眠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眼泪却无法控制地滑落,左眼的泪带着暗红,右眼的泪泛着金芒。“所以,我们所有人……都活在一个被设定好的、充满‘牺牲’与‘大义’的悲剧里?连恨,都找不到一个明确的对象?”
她的精神状态再次变得极不稳定,周身能量剧烈起伏。
“并非如此。”“镜”缓缓摇头,“‘变量’的意义,就在于‘不确定性’。你的意志,你的选择,才是决定最终结局的关键。我们只是……为你提供了舞台和初始的剧本。而现在,剧本已经偏离,舞台也即将崩塌。”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镜宫,看向了归墟城那暗红色的、凝固的天空。“‘外域’的侵蚀正在加剧,‘防火墙’的压力已达极限。锁芯的秩序也开始出现裂痕。江眠,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你是要继续沉浸在被欺骗的愤怒中,毁灭自身,也让萧寒的牺牲、让归墟城最后的‘火种’彻底湮灭?”
“还是……选择承载这份力量,去找到那条我们未曾设想的、真正的‘生路’?”
“镜”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蛊惑力,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直躲在江眠身后,看似畏缩的林莫,眼中骤然闪过一抹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冰冷而锐利的光芒!他手中把玩的那个光影零件,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枚极其复杂、不断旋转的暗金色符文!
“老家伙,你说得够多了!”
林莫猛地将手中的暗金色符文拍向地面!
“也该轮到我……回收‘投资’了!”
嗡——!
暗金色符文触地的瞬间,爆发出并非幽蓝、也非金芒的、一种更加诡异、带着强烈“剥离”与“解析”意味的灰暗光辉!这光芒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所过之处,镜宫那坚固的规则结构竟然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仿佛要被从底层“解析”和“拆解”!
“林莫!你——!”“镜”那古井无波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震动,他猛地站起身,黑洞般的双眼死死盯住林莫,“你不是‘修理匠’!你是……‘拆解者’?!外域的……爪牙?!”
“爪牙?多难听。”林莫站直了身体,脸上那嬉笑的表情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漠然,“我只是一个……寻找更好‘素材’和‘技术’的收藏家。你们这个失败的‘避难所’和这个不稳定的‘容器’,倒是有点研究价值。”
他的目光转向因接连变故而有些茫然的江眠,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对了,江眠,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所以为的那个‘自愿牺牲’的萧寒本体……”
“他的意识,早就在成为‘防火墙’基石的过程中,被外域的‘同化’力量,侵蚀得千疮百孔,只剩下一个空壳了。”
“换句话说……”
“你念念不忘的、想要拯救的萧寒……”
“早就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不过是维持屏障运转的……一具‘活尸’罢了。”
这突如其来的、比之前任何真相都要残酷的反转,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江眠最后的心理防线!
萧寒……早就死了?
连本体……都早已被侵蚀成了空壳活尸?
她所有的执念、痛苦、挣扎,想要寻求的答案,想要挽回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虚无?
“不……不可能……”江眠喃喃自语,瞳孔剧烈收缩,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林莫(或者说,“拆解者”)冷笑一声,那灰暗的解析光芒更加炽盛,竟然开始强行剥离镜宫对那片虚空的屏蔽!
镜面中,那水晶棺椁的景象变得更加清晰。沉睡的“萧寒”眉心之处,一点极其隐晦、却散发着与林莫力量同源的、令人作呕的灰暗斑点,正如同寄生般,缓缓搏动。
最后的希望……崩塌了。
江眠怔怔地看着那点灰暗斑点,看着棺椁中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她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痛苦、难以置信,逐渐转变为一种……死寂的、没有任何光亮的空洞。
左眼的黑暗不再旋动,右眼的金芒不再流转。
它们仿佛同时熄灭,化作了两潭深不见底的、绝望的死水。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正在与林莫的“解析”力量对抗、气息明显紊乱的“镜”,又看了看一脸阴谋得逞、带着残忍笑意的林莫。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恨,没有怒,没有悲,也没有疯狂。
只有一片虚无。
“原来……”
“都是……假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以江眠为中心,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超越了“寂灭”与“定义”的、纯粹的“无”之波动,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无论是“镜”的幽蓝规则,还是林莫的灰暗解析之光,亦或是镜宫本身的物质结构……
都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字迹般,悄然……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