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者。”一个苍老、温和,却带着无尽疲惫的声音,直接在三人的意识中响起,正是那扫地身影发出的,“此处乃安眠之地,不容喧哗。”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苏玉衡因连番激战而紧绷的神经都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
但江眠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向前一步,声音嘶哑而冰冷:“是你把我们弄到这里的?为什么?”
守墓人没有回头,依旧不紧不慢地扫着地:“窃音躁动,惊扰沉眠。不得已,请几位过来暂避。”他顿了顿,扫地的动作微微一顿,“而且……你们身上,带着‘故人’的气息。尤其是……你,年轻的‘钥匙’,以及……你身边那奇特的‘契约造物’。”
他的话语,直接点破了江眠和活纸人的本质!
江眠瞳孔微缩:“故人?你认识……萧寒?还是认识……‘她’?”她指的是自己的前世。
守墓人终于缓缓停下了扫地的动作,他慢慢直起那佝偻的腰背,转过了身。
他的脸上,没有五官。并非空白,而是覆盖着一层不断流动的、如同水银般的物质,那物质中偶尔会闪过一些极其古老的、无法理解的符号和星图碎片。他没有眼睛,但江眠三人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洞悉一切的“注视”。
“观测者萧寒,‘初代钥匙’零……都是很久远的名字了。”守墓人的声音带着追忆的怅惘,“我曾为他们……刻下过墓志铭。虽然,他们并未真正安息于此。”
他抬起那由流动水银构成的手,指向墓园中两个相隔不远的、相对朴素的石碑。一座石碑上刻着复杂的星轨图案,另一座则是一柄断裂的、样式古老的钥匙浮雕。
江眠的心脏猛地一跳!初代钥匙零?!那是她前世的正式代号?!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江眠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锁芯’……那场婚礼……背后的真相?”
守墓人那水银面孔上的符号流转速度微微加快,他似乎……叹了口气。
“真相,往往比虚构更加残酷,孩子。”他缓缓说道,“锁芯……它并非某个具体的‘恶徒’。它更像是一个……为了‘存活’而不断自我异化的‘系统本能’。它恐惧‘外域’,并非因为外域是污染,而是因为外域代表着‘未知’与‘变化’,会动摇它赖以存在的‘绝对秩序’基石。”
“观测者萧寒,是第一个察觉到‘锁芯’异化,并试图寻找‘回归’之路的‘钥匙’。而初代钥匙零,你……或者说‘她’,最初是支持锁芯‘稳定’方案的。你们的分歧,源于对‘未来’道路的选择。”
“那场婚礼……”守墓人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并非单纯的背叛或情杀。那是一场……被精心策划的‘仪式’。锁芯需要最强大的‘钥匙’与最接近本源的‘观测者’结合,以其冲突与痛苦产生的巨大能量,以及签订的某种‘原始契约’,来彻底锚定并启动‘心锈协议’,完成对整个归墟城的‘永恒停滞’改造。”
“你们……都是祭品。只是当时,你们彼此……或许都未能完全看清。”
这个真相,如同最寒冷的冰水,浇灭了江眠心中最后一丝因记忆融合而产生的混乱,只剩下纯粹的、指向锁芯这庞大系统的冰冷杀意。
原来如此……她和萧寒,从头到尾,都只是棋子。被利用,被牺牲,被改造成维持这囚笼的工具!
“那么,‘窃音者’呢?”活纸人忽然开口,它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它们似乎……很熟悉‘锁芯’的力量。”
守墓人那水银面孔转向活纸人,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窃音者’……是‘心锈协议’启动时,未能被完全‘格式化’的、锁芯自身的……‘杂念’与‘恐惧’所化。它们渴望‘真实’,渴望脱离这永恒的停滞,甚至渴望……取代锁芯,成为新的主宰。它们觊觎萧寒的肉身和你们融合产生的力量,不足为奇。”
锁芯自身的杂念与恐惧?这归墟城的真相,一层层剥开,竟是如此光怪陆离,又如此令人作呕!
“告诉我们,怎么彻底毁了这这一切。”江眠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那双旋转的瞳孔中,只有毁灭的倒影,“毁了锁芯,毁了这该死的永恒停滞。”
守墓人缓缓摇头:“锁芯并非实体,它即是规则,是系统本身。毁掉它,等同于毁掉归墟城,释放其下镇压的……以及可能引来真正的‘外域’注视。后果难料。”
“那就让它改易规则!”江眠逼近一步,周身那暗沉的能量开始不稳定地波动,“或者,找到它的核心,它的‘恐惧’源头!”
守墓人再次沉默,他水银面孔上的符号疯狂流转,似乎在计算、推演着什么。良久,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墓园最深处,那片最为浓郁的黑暗。
“锁芯的核心……无人知晓确切位置。或许,藏在‘时间’的断层里,或许,融于规则的底层。”
“但若说其‘恐惧’的具象化体现……”
“或许……你们可以去‘档案馆’深处,寻找被列为最高禁忌的……‘起源残页’。”
“那里,记录着锁芯不愿任何人看到的……它诞生之初的‘脆弱’与‘原罪’。”
档案馆?起源残页?
就在江眠想要追问具体位置时,守墓人那佝偻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
“时间到了……窃音者虽不敢入墓园,但它们会封锁外围……”
“沿着墓碑指引的‘安魂路’一直向前,可见档案馆入口……”
“记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