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用那只正常的右眼,冰冷地、带着一丝非人的嘲弄,看了那两个骨仆一眼。
然后,她左眼的黑暗,微微波动了一下。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但那两个扑来的骨仆,动作瞬间凝固在半空。它们那空白的面孔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惊愕”的扭曲。紧接着,它们那由坚固骨骼构成的身躯,从接触江眠左眼“目光”的指尖开始,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一般,无声无息地、迅速地……分解、消散,化作了最基础的粒子,融入了周围崩塌的规则乱流之中!
连一丝尘埃都没有留下。
绝对的……湮灭!
江眠自己也愣住了。她只是本能地调动了左眼那变异的力量,甚至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不想被触碰。结果却如此恐怖!
这就是……与寂灭碎片共生后获得的力量?不受控制、不分敌我、触及即归墟的……毁灭权能?
她来不及细想,冥骨祠的崩塌越来越剧烈!巨大的骨骼梁柱从穹顶断裂砸下,整个空间仿佛即将被虚无吞噬!
祭坛上,冥姥的暗影在疯狂咆哮挣扎,但规则的动摇让祂的力量也变得极不稳定,无法立刻阻止江眠。
江眠挣扎着站起身,左眼传来的不再是剧痛,而是一种空洞的、仿佛连接着无尽虚无的冰冷和胀痛。她感觉自己的半边身体都浸染在那死寂的气息中,思维也变得更加冰冷、更加……缺乏人类的情感波动。
她看了一眼祭坛旁那个禁锢着阿秀残魂的骨笼。骨笼在震动中已经出现了裂纹。
没有犹豫,江眠踉跄着冲过去,左眼的黑暗微微扫过,那坚固的骨笼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她伸手抓住那团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带着灵织气息的淡金色光点,感受到其中传来一丝微弱的、依赖的悸动。
她将这点残魂小心地纳入怀中,用自身那变得诡异的力量勉强包裹、温养。
然后,她转身,面向那正在崩塌的冥骨祠出口。
离开这里!
她迈动脚步,左眼的黑暗如同拥有自主意识般,在她前方开辟道路。凡是阻碍她前行的——崩塌的骨骼、混乱的规则流、甚至一些试图阻拦的低级骨仆——只要触及那黑暗的边缘,便瞬间湮灭!
她如同行走的灾厄,所过之处,万物归寂。
冲出冥骨祠大门,重新踏上那黑色骨板铺就的平台。奈何桥对岸的忘川河水沸腾得更加厉害,无数哀魂在尖叫,整个水域的规则都在因为核心碎片的异变而陷入混乱。
江眠没有停留,她沿着来时的方向,向着记忆中“摆渡人”可能出现的河岸奔去。左眼的力量让她在这种混乱的环境中,反而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规则的流向和“间隙”。
她需要找到离开忘川的方法。冥姥的囚笼已经松动,但更大的危机恐怕即将来临。她身怀寂灭碎片,如同怀璧其罪,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就在她奔到平台边缘,寻找着那条“魂骨路”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前方的雾气中。
是那个“摆渡人”。
它依旧穿着破烂的黑袍,兜帽下的幽绿眼眸,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江眠……或者说,是盯着她那只已经化为微型寂灭空间的左眼。
它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恐惧和极度渴望的复杂情绪。
“你……你竟然……”摆渡人的意念都在颤抖,“你把它……‘吃掉’了?!”
江眠停下脚步,右眼冰冷地看着它:“我没有‘吃’它。是它选择了我,或者说……我们‘共生’了。”
“共生……”摆渡人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在咀嚼其代表的恐怖含义。它那缝合的嘴唇哆嗦着,“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打破了平衡!冥姥不会放过你!‘那位’……可能也已经注意到了!”
“那又如何?”江眠的左眼微微转动,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随之扭曲,“我现在只想知道,离开的路。”
摆渡人沉默了片刻,幽绿的目光闪烁不定。最终,它似乎下定了决心,指向一个方向,那里的河水相对平静,雾气背后,隐约能看到一点不同于忘川死寂的、微弱的光。
“那里……规则最薄弱……趁现在冥姥无暇他顾……或许……你能强行撕开一条路……”摆渡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记住你的承诺……如果可能……找到我的‘名字’……”
江眠看了它一眼,没有再多言,转身朝着它所指的方向冲去。
在她身后,摆渡人那幽绿的眼眸,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没入雾气之中。然后,它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布满缝合线的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意念低语:
“寂灭再现……误差横行……”
“这片死水……终于……要掀起波澜了……”
“我的名字……‘苏’……”
最后那个字,微弱得如同叹息,消散在忘川呜咽的风中。
江眠冲破雾气,来到了那片规则薄弱的河岸。她集中全部意念,引导左眼那共生后的寂灭之力,不再是细微的操控,而是如同挥舞一柄无形的、足以斩断规则的巨斧,狠狠地朝着那片虚空劈下!
“给我……开!”
嗤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声响中,眼前的虚空被强行撕开了一道不规则的光痕!光痕后面,不再是忘川的死寂,而是……一片不断闪烁、变幻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