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向后一缩,手中的罗盘差点脱手。
“谁?!谁在那里?!”他厉声喝道,声音带着惊恐,下意识地举起手中那个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的罗盘,对准江眠。
江眠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左眼的黑暗在她眼眶中无声流转。
那矮小身影通过护目镜(或许是某种增强视觉的装置)看清了江眠,尤其是她那只异常的左眼。他倒吸一口冷气,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你……你不是‘巡夜者’……你是什么东西?!外来者?!”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无光之域已经……已经几百年没有外来者能活着进来了!”
巡夜者?外来者?
江眠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她缓缓开口,声音因为许久未说话而有些沙哑:“这里是无光之域?星陨阁的废墟?”
听到“星陨阁”三个字,那矮小身影明显震动了一下,护目镜后的目光似乎锐利了几分:“你知道星陨阁?你……你到底是谁?”
“一个迷路的人。”江眠避重就轻,“你在做什么?那个罗盘……”
“迷路?哼……”矮小身影似乎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依旧保持着距离,他晃了晃手中指针狂转的罗盘,“我在试图定位‘边界’,或者找到稳定的‘规则锚点’。但这鬼地方……自从‘大寂灭’的余波扫过之后,一切星象、规则都乱套了!到处都是干扰!尤其是今天……干扰强得离谱!”
他狐疑地再次“看”向江眠的左眼:“该不会……是你带来的干扰吧?!”
江眠心中一动。大寂灭?是导致星陨阁陨落的原因?而干扰……很可能确实与她左眼的寂灭碎片有关。
“或许。”江眠没有否认,“告诉我关于这里的事情,关于星陨阁,关于‘巡夜者’。作为交换,我可以考虑……帮你降低一些‘干扰’。”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控制左眼碎片散发的波动,但这不妨碍她用来作为谈判的筹码。
矮小身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对信息的渴望(或者对摆脱当前困境的渴望)压过了警惕。
“我叫……墨翟。”他有些不情愿地报出名字,但没摘下护目镜,“星陨阁……最后的‘星轨测算师’学徒……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他指了指周围的废墟,语气带着浓重的悲伤与无奈:“如你所见,星陨阁没了。在一次试图推演‘渊’之本源的禁忌仪式中,引来了‘大寂灭’的注视……阁主和长老们瞬间化为飞灰,整个宗门从现实维度被剥离、放逐,坠入了这片规则坟场——无光之域。”
渊?大寂灭?江眠的心脏猛地一跳。又是这两个词!
“我们这些侥幸没死在最初冲击下的弟子,在这片废墟里挣扎求生。”墨翟继续说道,声音低沉,“但无光之域……它会吞噬一切。光线、声音、能量……甚至是记忆和存在本身。待得越久,你就会变得越‘淡’,最终彻底融入这片灰色,成为它的一部分。”
他指了指自己腿上的简陋机械:“为了对抗这种‘遗忘’和‘消融’,我们不得不改造自己,用残留的机关术和能找到的任何材料,维系肉体的存在,加固意识的锚点。但即便如此,大部分人还是……消失了。”
“那‘巡夜者’呢?”江眠追问。
墨翟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声音带着恐惧:“‘巡夜者’……是这片域里……自然孕育出的‘清道夫’。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活动的、浓郁的‘阴影’,专门捕食任何还带有‘存在感’的东西……比如你,比如我。它们对光线和强烈的能量波动极其敏感,所以在无光域,绝对不能点燃任何形式的光源,那等于自杀。”
原来那绝对的黑暗和寂静,是一种保护色。
“你们……一直被困在这里?没有离开的办法?”江眠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离开?”墨翟发出一种近乎绝望的嗤笑,“星陨阁全盛时期都做不到!这里的空间是破碎的,规则是混乱的,而且被‘渊’的力量标记了,任何试图突破的行为,都可能引来更直接的‘清理’。”
他顿了顿,护目镜再次转向江眠的左眼,语气变得有些诡异:“不过……你或许……是个例外。”
“什么意思?”
“你身上的‘干扰’……那种纯粹的、源自‘寂灭’本源的波动……‘巡夜者’似乎很忌惮它。我刚才靠近你时,发现周围那些游离的‘阴影’都退避了。”墨翟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贪婪?“而且,这种层级的寂灭力量,或许……或许能强行在混乱的规则中,撕开一条短暂的、相对稳定的‘路径’!”
江眠明白了。这个墨翟,和冥姥、纸匠一样,看中的是她作为“钥匙”和“误差”的特质,以及现在与寂灭碎片共生后获得的力量。
“你想利用我,找到离开的路?”江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互惠互利!”墨翟急切地说道,“我知道星陨阁秘库的位置!那里或许还保存着一些关于‘渊’、关于世界规则的秘密典籍和法器!那些东西对你一定有用!我可以带你去!只要你……在找到离开的方法后,带上我!”
又是一个交易。江眠已经习惯了。
她需要信息,需要了解“渊”和“大寂灭”的真相,需要找到控制左眼力量的方法,也需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墨翟,这个星陨阁的遗孤,是目前唯一的信息来源和可能的向导。
“带我去秘库。”江眠没有废话。
墨翟似乎松了口气,连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