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里面的气太足,憋不住——这‘气劲儿’,就跟你们打锤时的力道一个理,气越足,劲儿越大,这就是‘压强’。”
他又换了根短些的连杆:“杆子短了,气推一下,轮子转得快但圈儿小;杆子长了,转得慢但圈儿大。就像你们挑担子,扁担短了省劲但走不快,长了能走远却费力气,一个道理。”
匠人们这才“哦”了一声,有人蹲下身,拿根柴火在地上画着杠杆,嘴里念叨:“原来如此,这和气力使在哪儿有关啊。”
可等看到图纸上标注的“温度与压力对照表”,又犯了难——上面的数字密密麻麻,比算粮税的账本子还复杂。
常孤雏见状,让人搬来几个大小不一的铁锅,烧不同温度的水,让他们亲手摸壶壁感受热度,再看蒸汽顶起的重物有多少:“别记数字,先记感觉。摸着火烫的,气就足;温乎乎的,气就弱。练熟了,你们闭着眼都能知道该烧多旺的火。”
饶是如此,到了组装传动齿轮时,还是有人把齿牙对歪了,蒸汽一冲,“咔哒”一声就卡住了。
老匠人急得直拍大腿:“这铁疙瘩咋就这么娇气?”
常孤雏摆摆手:“别急,辽东的师傅们刚开始也这样。你们跟木头打交道几十年,摸透了木纹;这铁家伙有铁的性子,慢慢磨,总能摸透。”
日头偏西时,总算有个年轻匠人组装的小模型转起来了,虽然磕磕绊绊,却没卡住。
他咧着嘴笑,满手油污也顾不上擦:“原来这铁玩意儿,也得顺着它的性子来啊!”
常孤雏看着他们脸上从困惑到亮堂的神情,心里有数——慢是慢了点,但这些人手上的功夫扎实,只要把道理掰碎了、揉透了,总有开窍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