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听说过谁因为地域分帮结派。此人治军极严,最恨的就是‘抱团营私’四个字。他举荐的人,若敢在朝中搞小圈子,第一个容不下他们的,就是常孤雏自己。”
刘琏仍有些不解:“可自古官场,同乡之谊最是亲近……”
“同乡之谊是情分,却不能越过规矩。”刘伯温打断他,“陛下是什么性子?最忌的就是结党。新学能入科举,是陛下拍板的;辽东学子能入朝,也是陛下点头的。若真有党争的苗头,不等旁人说话,陛下手里的鞭子早就挥下来了。”
他拿起书卷,重新翻开:“你呀,还是太年轻,把官场看得太简单,又把人心看得太复杂。那些辽东学子,多是苦寒出身,能有今日,靠的是新学,是陛下的恩准,不是哪个人的私恩。他们要做的,是把学到的本事用在实处,不是拉帮结派。真要是忘了本,别说党争,能不能保住乌纱帽都是两说。”
刘琏沉默片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父亲这么一说,儿子倒宽心些了。”
“宽心就好。”刘伯温低下头,目光重回书卷,“眼下要紧的,不是琢磨谁会结党,是看好你自己的差事。明日还要去户部核账,早些歇息吧。”
刘琏应了声,轻手轻脚地退出书房。
油灯下,刘伯温望着书页上“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八个字,轻轻叹了口气。
党争与否,不在地域,在人心。
只要陛下明察,只要新学的实在风气能压过官场的虚浮,些许波澜,终究成不了气候。
他放下书卷,吹熄油灯,窗外的月光便漫了进来,照得一室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