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史见朱棣这般说,也不好再劝,只得躬身应道:“臣遵令。”
退出书房时,他心里仍犯嘀咕——世子殿下这股子较真的劲头,真能让北平的官场和乡绅们服帖吗?
朱棣心里自然清楚,自己能在北平立住脚,除了燕王这层身份,那些士绅豪族的支持是万万少不得的。
他驻守北平,粮草周转、乡勇征调,哪一样离得开这些人家?
他们手里有田有粮,门生故吏遍布乡野,真要得罪了,暗地里使些绊子,政令便难出城门。
就说城西的张家,祖上做过知府,族里子弟在衙门当差的就有五六个,佃户更是占了周边三个村子,真要闹起来,那一片的税粮怕是就难收齐整。
还有那开钱庄的李家,北平城里半数商户都跟他家有往来,若他暗中鼓噪,说官府苛待商户,保不齐就有商户闭了门,市面都要冷清几分。
这些人平日里看着恭顺,可骨子里都有自己的盘算。
你敬他三分,他便捧你七分;若真要动了他们的利益,哪怕只是减些租子、查些账目,他们嘴上不说,暗地里却能联起手来,让你处处碰壁。
如今高炽虽说是为了百姓,可动了士绅的旧例,就像捅了马蜂窝。
真要是把这些人逼得拧成一股绳,明着不敢对抗,暗地里拖拖拉拉,甚至勾结些外地势力,北平这好不容易稳住的局面,怕是要生变数。
朱棣坐在书房里,手指敲着桌面,心里暗自盘算:高炽的心思是好的,可太急了些。
士绅豪族这股力量,不能硬顶,得慢慢捋顺。
既要让他们知道官府的规矩,又不能把他们逼到对立面去。
毕竟,稳住了他们,北平的根基才能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