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老吏,牵一发而动全身,整治急了,怕是连日常的赋税、刑狱都要乱了套。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心里五味杂陈。
辽东是块新地,常孤雏打下时,旧的规矩早已被战火打碎,正好借着那股子劲重建,所以能“破而后立”。
可北平不一样,这里的规矩、人情、势力,早已像老树盘根,深深扎在土里,硬要刨开,树会死,土也会散。
那日在乡下,有个老农拉着他的手说:“世子殿下,您是好人,可有些事,急不得啊。就像种麦子,得先松土,再下种,慢慢等它发芽,哪能刚撒了种就盼着收呢?”
当时只当是老农随口说说,如今想来,这话竟比书里的道理还实在。
他轻轻合上册子,叹了口气。
心里那点“破而后立”的念想,终究只能是念想。
北平有北平的难处,与其硬搬辽东的法子,不如慢慢琢磨,在旧规矩里寻着缝,一点点改,能让百姓多得一分实惠,便算一分成效。
只是偶尔想起辽东那片崭新的天地,他心里仍会泛起一丝怅然——那样的痛快,那样的彻底,在北平,怕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