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慢悠悠地把最后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指尖沾了点糖浆,在羊皮纸上轻轻一划,正准备写下“春季酱鸭试吃计划”,帘子忽然被掀开了。
小禄子端着个青瓷小碟快步进来,笑嘻嘻地放在案上:“殿下,侧妃出宫前特意留的,说是南市新出的芝麻酥,让您尝尝甜不甜。”
萧景渊挑了挑眉:“她自己不去?”
“侧妃说采办要紧。”小禄子咧嘴一笑,“还带了六个侍卫,走的是东华侧门。”
这时,沈知意从内室走了出来,袖口微微一动,像是藏起了什么。她看了眼那碟芝麻酥,没说话,只默默倒了一杯热茶。
萧景渊随手拈起一块咬了一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哪是芝麻酥?分明是炒糊了的渣子!”
小禄子干笑两声:“许是火候没掌握好……”
沈知意吹了吹茶面,语气淡淡:“火候的事,瑶瑶最清楚。她练剑时连炭火燃到几成都能听出来,买点心还能出错?”
萧景渊没接话,把酥饼放回碟中,目光却落在窗边那柄靠墙立着的佩剑上——那是秦凤瑶临走前特意留下的,说“太重了,带着累赘”。
他低头一看,碟底压着一角纸片,不动声色地抽出来扫了一眼,又迅速塞进袖子里。
——
南市街头,阳光正好。
秦凤瑶一身靛青劲装,外罩素面斗篷,身姿笔直地走在人群里,像一杆不肯弯的枪。六名侍卫悄无声息地散在她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一处角落。
昨天夜里,沈知意悄悄塞给她的纸条还在袖中,字迹清瘦:南市近日有贵妃爪牙活动,宜察。
她本想暗中查探,可刚转过绣坊街,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没欠钱!你们凭什么抓我!”
一个瘦弱女子被两个粗汉架着胳膊往黑篷车上拖,发簪掉落,珠子滚了一地。旁边摊位翻倒,几匹素缎沾了泥水,上面绣着细密的梅花。
围观的人退得远远的,没人敢上前。
带头的是个穿绸衫的管事,摇着折扇,笑得假惺惺:“姑娘别慌,你父兄借了贵妃府三百两银子,白纸黑字画了押。还不上,只能以身抵债。送去教坊司学规矩,将来也是体面人。”
女子挣扎着抬头,声音都在抖:“我爹病死前根本没借钱!你们伪造契书!”
管事冷笑一声,抬手示意快些带走。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说的债契,可有官府印信?”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女子缓步走来,脚步沉稳,目光如刀。
管事一愣:“你是哪家的娘子?这事不归你管。”
秦凤瑶没答话,右手缓缓搭上腰间剑柄。
她盯着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本侧妃的剑,认不得银子吗?大理寺律令写得明白——私拘良民者,斩。你要不要试试?”
四周瞬间安静。
管事脸色煞白:“你……你是——”
“拿下。”她只说了两个字。
六名侍卫立刻行动,封锁街口。两人按住粗汉,一人夺下管事手中的“契书”。秦凤瑶接过一看,纸面粗糙,墨迹浮在表面,骑缝章模糊不清,明显是连夜伪造的。
她当众撕碎契书,碎片如雪般洒落。
“从今往后,此人归东宫庇护。”她将女子护在身后,目光扫过人群,“谁再动她,便是与我为敌。”
管事腿一软,跪在地上:“侧妃饶命!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秦凤瑶冷冷问。
管事张了张嘴,却突然闭上了。
她不再多问,只道:“搜身。”
侍卫从他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淡黄色粉末,略带苦杏味。
秦凤瑶眼神一凛:“迷药?太医院禁用的‘昏神散’,你也敢带?”
管事浑身发抖。
她不再废话:“押送大理寺,原状呈报。另外,通知京兆尹,今日南市所有强买强卖的事,全部彻查。”
侍卫领命而去。
秦凤瑶转身扶起女子,语气柔和了些:“别怕,你现在安全了。”
女子颤抖着跪下:“谢侧妃救命之恩……”
“起来。”她伸手拉人,“东宫有人照顾你,先跟我走。”
临走前,她站在街中央,环视四周百姓,声音清晰而坚定:“大曜律法写在纸上,不在你们手里。谁若不信,尽管来试。”
人群静默片刻,随即低声议论开来。
——
第二天中午,茶楼里说书人一拍惊堂木。
“话说那日南市风云变,冰山侧妃踏风来!一剑未出鞘,恶奴已跪地——诸位可知她说了一句什么话?”
台下孩子齐声喊:“本侧妃的剑,认不得银子吗!”
说书人抚须大笑:“正是此句!当场撕假契,救下绣娘一条命。贵妃那边气得砸了三套瓷器,可不敢动东宫一根汗毛!”
酒肆里,有人哼起新编的小调:“贵妃黑心藏恶犬,侧妃亮剑护良善。太子闲坐吃糖丸,百姓心里有明断。”
街头巷尾,童谣四起。
——
东宫暖阁,萧景渊歪在软榻上啃糖葫芦。
小禄子兴冲冲跑进来:“殿下!外头都在唱您家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