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看着春桃的脸,没有说话。她放下手里的册子,对身边的宫女说:“去把浆洗房最近十天的洗衣记录拿来。”
春桃的手抖了一下。
殿里很安静。萧景渊靠在软榻上,眼睛闭着,像睡着了。秦凤瑶站在柱子旁边,手放在剑柄上,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宫女拿着一本薄册子回来,交给沈知意。沈知意翻开看了看,说:“你叫春桃,是十天前进宫的,分在浆洗房干活。每天要洗多少布料,领多少皂角,都有记下来。”
春桃小声说:“是。”
“那你告诉我,前天下午你出宫,有没有登记?”沈知意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一件小事。
“我……我是替人送药。”春桃声音有点发紧,“偏院有个老宫人生病了,我奉命送去安神汤。”
沈知意笑了笑:“你说的是张嬷嬷?”
春桃点头。
“真巧。”沈知意翻了一页册子,“张嬷嬷三天前就被调去冷宫扫地了,内务府有调令,写得清清楚楚。你送的药,到底给谁喝了?”
春桃猛地抬头,眼神慌乱。
“我不知道她被调走了……”她急忙解释,“是有人让我去送的,我不敢不去。”
“谁让你去的?”沈知意问。
“一个杂役婆子,在角门接的我。”春桃低着头,“她说张嬷嬷还在偏院,让我别声张。”
沈知意没说话,合上册子。她看向秦凤瑶,轻轻点头。
秦凤瑶走上前,脚步声很重。她走到春桃面前,盯着她:“你说你是送药?那药包呢?交给了谁?”
“我已经送到了……药包烧了。”春桃声音越来越小。
“烧了?”秦凤瑶冷笑,“那你身上怎么还有药味?”
春桃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秦凤瑶突然伸手,一把拉开春桃腰间的荷包。里面掉出一个小纸包,还没拆完。她捡起来打开,闻了一下,脸色变了:“这不是安神汤的药。这是沉水香末,混了迷心草——吃多了会胡言乱语,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春桃脸色发白:“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只是按别人说的做!”
“那你为什么每天下午都出宫?”沈知意声音还是轻轻的,“守门的换了班,你却连续三天准时出去,回来时两手空空,也没有买东西的记录。你干活的地方离角门要走半刻钟,你怎么天天有时间去送药?”
“我……我走得快……”春桃嘴唇发抖。
“走得快?”秦凤瑶逼近一步,“那昨天你在西角门,交给一个穿青布裙的女人一个小布包,那是什么?东宫侍卫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女人今早在西市茶馆开始传‘太子不是亲生的’这种话,你敢说没关系?”
春桃浑身一震,脱口而出:“我只是传句话!”
说完她就僵住了。
她立刻捂住嘴,额头冒汗,眼睛害怕地看着沈知意和秦凤瑶。
沈知意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声音依然温和:“你说你只是传话。那这话是谁让你传的?从哪里来?你要传给谁?你现在说实话,还能留个体面。”
“我没有……我没有……”春桃摇头,身子发抖,“我不是故意的……她们说,只要我说几次,就给我十两银子,让我赎身出宫……”
“她们?”沈知意追问,“谁是她们?”
春桃咬着嘴唇,不再开口。
秦凤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你不说是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见皇帝。私传谣言,污蔑太子,按律当斩。你一个小小的宫女,背后没人撑腰,能活到现在?你好好想想,谁值得你替她顶罪。”
“我……”春桃喘着气,眼泪流下来,“我真的不知道主子是谁……是永宁宫的李姑姑让我办事的……她说只要照做,就不追究我以前偷布料的事……”
“李姑姑?”沈知意记下这个名字,“哪个李姑姑?尚食局的李氏?”
春桃点点头,又赶紧摇头:“我不敢说……她说我要是说出来,就会让我消失……”
“所以你就帮她往外传话?”沈知意语气平静,“一次十两银子?那你这十天,已经拿了三十两了。”
春桃哭出声:“我只想出宫……我不想待在这里……”
“你知道你说的那些话,会害死多少人吗?”秦凤瑶大声说,“太子要是因此失宠,东宫上下都会被清算。我们这些人死了不算什么。可外面的老百姓听了这些话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信朝廷,不信皇上,甚至闹出大事!你一句话,可能让边境都不安稳!”
春桃跪在地上,不停地哭。
沈知意看了她一眼,走回书案前,提笔写下几个字。她写得很慢,一笔一划都很清楚。
秦凤瑶从春桃的荷包里拿出一块烧焦的纸角,摊在掌心看。边上被火烧过,中间有一点红色印记,像是宫里用的封泥。
她盯着那点印,眼神变冷了。
“这个东西,不该在你身上。”秦凤瑶低声说,“从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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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春桃缩在地上,“是那个婆子塞给我的,说带着它,就能证明我办成了事……”
“证明给谁看?”沈知意头也不抬地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春桃哭着摇头,“我只负责传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