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放下笔,手指在纸上那三个字上停了一下。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还没干的名字上。他抬头看了看沈知意,又看了看秦凤瑶。
“坐了一早上,字都快写进纸里了。”他站起来说,“出去走走?”
沈知意合上手里的册子,没说话,也站了起来。秦凤瑶把桌上的木剑拿起来,挂在腰上。三个人一前两后走出书房。
青石板路上有光有影,风吹过来带着点湿气。他们一路没说话,走到院子中间才停下。前面是东宫最高的望台,再过去是宫墙,墙外是街道,远处能看到淡淡的山。
萧景渊看着那片山,说:“以前我每天就想早饭吃什么,中午能不能睡个觉。现在不一样了。我在想,十年后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
沈知意站在他左边,声音很轻:“我们管不了以后会不会下雨,但可以修好屋檐,准备好伞。”
秦凤瑶站在右边,手放在剑柄上:“我在边军听过一句话——最怕的不是敌人打过来,而是回头发现没人跟上来。现在我知道,有人在。”
她看着萧景渊,“你也知道。”
萧景渊没马上回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慢慢伸出去。
沈知意看了他一眼,把手放上去。秦凤瑶咧嘴一笑,也把手放了上去。
三只手叠在一起,谁也不比谁高,谁也没先谁后。
“这条路很长。”萧景渊说,“我不敢说我一定能走完。但只要你们还在,我就愿意一直走下去。”
“我们会一直在。”沈知意说。
“别忘了。”秦凤瑶笑了,“你厨房那罐辣酱还在我手里呢。想吃?先把《兵制通考》看完。”
萧景渊嘴角动了动,“你还真记仇。”
“这叫规矩。”她说,“你现在不是普通公子,是太子。差一步都不行。”
沈知意收回手,整理了下袖子,“朝里不会一直太平。贵妃现在不动手,不代表以后不出招。李嵩握着京营兵权,十三皇子也不会认输。”
秦凤瑶点头:“我爹来信说,北境最近有探子活动,不是小股流寇。有人在查边军布防图。”
萧景渊皱眉:“是不是‘复昭盟’还有人活着?”
“不清楚。”沈知意说,“但有一点能确定——只要我们在东宫一天,就有人盯着我们一天。”
“那就让他们看。”秦凤瑶语气变硬,“看我们怎么一步一步把该做的事做完。”
萧景渊看着她们两个,忽然问:“你们后悔吗?要是当初选别人,日子会不会轻松些?”
沈知意摇头:“我没想过别人。从进东宫那天起,我就知道是你。不是因为你身份高,是因为你记得每个宫人的名字,是因为你会为一个老乞丐让出马车。”
秦凤瑶也说:“我爹骂我傻,非要跟着你。可我知道,你是唯一一个敢当着皇帝面说‘这道菜太咸’的人。你不装。”
她顿了顿,“这样的人,值得我穿盔甲为你打仗。”
萧景渊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会努力不辜负你们。”
“不用努力。”沈知意看着他,“你只要做你自己就行。只是这一次,别再躲了。”
“我知道。”他说,“以前我觉得,只要不出错,就能平安走到最后。但现在明白了,光不出错没用。百姓要的不是一个不犯错的太子,而是一个能扛事的人。”
秦凤瑶拍拍他肩膀:“你能扛。有我们在,你不怕摔。摔了我们也接住。”
沈知意补充:“而且摔了也不算完。我们可以一起改。”
萧景渊点点头,目光又看向远方。
他知道前面的路不会好走。贵妃不会罢休,李嵩不会轻易放手,十三皇子也不会停下。朝廷风向随时会变,民间的问题也不会一夜解决。
但他不再害怕。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沈知意懂政务,能把乱七八糟的事理清楚;秦凤瑶懂军事,能在危险时挡在前面。她们不是靠着他的人,而是和他一起走路的人。
而他,也开始学着怎么做真正的太子。
“我想去看看城北的排水渠。”他说,“上次听工部说,雨季一到容易淹街。”
沈知意说:“我可以陪你去,顺便查一下户部的钱有没有到账。”
“我也去。”秦凤瑶说,“看看巡防营的人是不是真的在巡逻,还是偷懒喝酒。”
“你们还真把自己当监察官了。”萧景渊笑。
“你现在是学生。”沈知意正色道,“学生出门考察,老师当然要跟着。”
“又是私塾那一套?”他无奈。
“规矩不能废。”秦凤瑶强调,“今天背不完《官制表》,明天校场加练一个时辰。”
“我昨晚已经背到刑部了!”萧景渊辩解。
“那你倒是说说,刑部侍郎是谁?”沈知意问。
他张了张嘴,答不上来。
“回去翻书。”她说。
萧景渊叹了口气:“你们俩加起来,比我父皇还严。”
“不一样。”秦凤瑶说,“皇帝管的是天下,我们管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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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传出去可是杀头的罪。”他吓唬她。
“你说出去试试?”秦凤瑶冷笑,“我保证你话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