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东宫的人就开始忙了。小禄子端着托盘走在长廊上,脚步不快不慢。他经过两个扫地的杂役,压低声音说:“听说了吗?昨晚又有宫女被抓了,说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走了。
小禄子继续往前走,嘴里嘀咕:“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他没回头,但眼角看到拐角处有个穿青灰衣服的老嬷嬷停了一下,又匆匆离开。
西偏殿里,萧景渊正在画灶台的图纸。炭笔在纸上沙沙响,他的手指沾了墨也没擦。门开了,沈知意走进来,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殿下昨晚睡得好吗?”她问。
萧景渊头也不抬:“还行。就是梦里全是排水渠和砖头图,吵得睡不好。”
沈知意走近,看了一眼图纸:“厨房的事不急,你别熬太晚。”
“我不累。”他抬头笑了笑,“等灶台建好,第一锅桂花糕我亲自做。”
门外传来脚步声,秦凤瑶大步进来,手里还提着剑。
“你又偷懒!”她指着萧景渊,“周詹事刚派人来说,早朝你要去露个脸,你答应过的事不能反悔。”
萧景渊叹气:“我去就是了。反正站着就行,不用说话。”
秦凤瑶哼了一声,转头看沈知意:“人都安排好了?”
沈知意点头:“小禄子已经传话出去,流言也放了。”
“哪几句?”
“一是‘东宫连夜关了三人’,二是‘太子妃查旧账牵连先皇后’,三是‘有人要翻遗诏旧案’。”
秦凤瑶笑了:“够乱的。她们听了肯定以为我们慌了。”
“就是要让她们这么想。”沈知意声音很轻,“现在只有口供,没有证据。如果我们上报,贵妃马上能反咬我们陷害。不如让她觉得我们在乱查,逼她自己动手。”
萧景渊停下笔:“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一起看他。
沈知意马上换口气:“没事,就是宫里有些闲话,我们在安排人处理。”
秦凤瑶接话:“小事,你专心画你的灶台就行。”
萧景渊皱眉:“最近宫里是不是不太平?”
“没有。”沈知意笑,“你别多想。倒是你,今天早朝要是打瞌睡,周詹事又要说了。”
萧景渊无奈:“我知道了。”
他低头继续画图,嘴里嘟囔:“你们俩总是一起瞒我。”
沈知意没说话,看了秦凤瑶一眼。
秦凤瑶明白她的意思,转身出门。
沈知意留下片刻,低声说:“厨房建材明天送到,你不用天天守在这儿。”
“我乐意。”萧景渊头也不抬,“这事比看奏折有意思多了。”
沈知意应了一声,走出去。
外面阳光变亮,她走向书房。秦凤瑶已经在院子里等她。
“我已经调了新岗哨。”秦凤瑶说,“夜里巡防加了一倍,各门禁都换了可靠的人。我还让侍卫换了暗号,一天三变。”
“很好。”沈知意点头,“外头越平静,我们越要防着。”
“小禄子那边呢?”
“他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刚才我在长廊看到净衣局的老嬷嬷鬼鬼祟祟,听见话就走了。”
“那就是中计了。”秦凤瑶冷笑,“李德安那边有动静吗?”
“还没。”
“会有的。”秦凤瑶握紧剑,“他们不敢赌。万一我们真查到遗诏的事,他们全完了。”
沈知意没说话,走进书房。
她从抽屉拿出一张纸,写下几行字:
“流言已放,目标为御膳司与净衣局。敌人若动,必在今日或明日。暂不动手,静观其变。”
写完,她把纸折好,放进檀木匣子,锁上,交给贴身宫女:“藏进东暖阁暗格。”
宫女接过,快步离开。
沈知意坐回椅子,闭眼休息一会儿。小禄子掀帘进来。
“娘娘,有消息。”
“说。”
“御膳司李德安今早来了东宫两次。第一次说是核对食材单子,第二次又说送新采的莲藕,可咱们根本没点这个。”
“他见谁了?”
“都没见成。厨房管事按您吩咐,说主子们最近饮食清淡,一律拒收额外供奉。”
沈知意睁开眼:“他反应如何?”
“脸色不太好,临走前多看了两眼送餐路线,还问昨天是谁送的饭。”
“他在确认我们有没有抓人。”
“是。”小禄子点头,“他还特意问了禁闭室在哪。”
沈知意笑了:“好。他越想知道,越说明他心虚。”
“要不要现在动手?”
“不行。”她摇头,“我们现在抓他,他什么都不会说。我们要等他联系上线,等那个老嬷嬷再出宫,等他们把后面的路走完。”
小禄子明白了:“让他们自己把网织好,我们再一刀剪断。”
“对。”
小禄子退下。
秦凤瑶一直站在门口听着,这时走进来:“我刚收到边军密探的消息,净衣局那个穿青灰衣裳的老嬷嬷,一个时辰前出宫了,走的是西角门,没走例行通道。”
“提前轮值?”
“说是家里有事,请了半日假。”
“没人批。”沈知意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