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把最后一块桂花糕吃完,手指上还沾着糖霜。他舔了舔手指,抬头看着沈知意。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能听懂。”
沈知意正在低头翻一本册子,听到这话抬起了头。秦凤瑶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块铜牌,来回摩挲。
“京营没人了,李嵩的人跑了,但城里还有人盯着我们。”萧景渊靠在椅子上,“我知道这事不能松。”
沈知意合上册子,放在桌上。小禄子立刻走过来,端走凉掉的茶碗,换了一杯热的。
“我刚收到消息。”沈知意说,“南市有三家米铺换了掌柜,西坊两个布庄夜里进出货很频繁,账本也对不上。这些地方以前都和贵妃那边有来往。”
秦凤瑶转过身,“我已经让秦家的亲卫去查了。那些铺子新雇的伙计,走路的样子像当兵的。”
“那就动手。”萧景渊说。
“不能明着抓人。”沈知意摇头,“现在太子刚露面说话,皇帝也默许你管事,咱们得稳。要是突然抓人,别人会说你是趁机清除异己。”
“那怎么办?”
“换个身份去查。”秦凤瑶走到桌前,“我找几个信得过的侍卫,穿上粗布衣服,扮成脚夫、挑担的,在那些铺子附近转。看谁天天去,看谁东问西问,记下脸。”
沈知意点头,“每天分两班,早市一拨,晚市一拨。回来报情况,我在后面整理线索。谁有问题,再深挖。”
萧景渊听着,忽然笑了,“既然是查探子,不如摆个摊?卖点心。谁吃得多,问得细,八成就可能是盯梢的。”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小禄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赶紧捂嘴。
沈知意看着萧景渊,嘴角动了动,“殿下,您这主意……太显眼。真有探子看到东宫太子亲自摆摊,还不当场吓跑?”
“可我觉得有用。”萧景渊不觉得丢脸,“我是说,用吃的当由头。比如——让兄弟们查完街,能吃上一口热的。干完活的人,才有力气继续干。”
秦凤瑶眼睛一亮,“这主意听着傻,但用法不傻。”
她转向沈知意,“咱们不摆摊钓鱼,但可以犒劳。谁今天盯得准,报得快,晚上就有好饭吃。太子厨房出点心,加肉加蛋,别的侍卫看着眼红,下次更卖力。”
沈知意笑了,“行。就这么办。小禄子,记下来:从明天起,巡查侍卫轮班回东宫领餐,标准比平时高一等。点心要现做,汤要热的,肉不能少。”
小禄子掏出小本子,低头写起来。一边写一边念:“蜜酥饼每日二十个,炖肉汤两大锅,蒸枣糕十屉,咸鸭蛋每人一个……够不够?”
“够。”秦凤瑶说,“先这么定三天。看效果。”
“人怎么分?”萧景渊问。
“第一批八个。”秦凤瑶答,“四个去南市,四个去西坊。都是老熟人,嘴严手稳。我亲自交代任务,让他们装作找活干的流民,在铺子门口等工。”
“联络方式呢?”
“每半日一次。”沈知意说,“午时和戌时,派一人回东宫送信。信封上画个圈,里面写数字。几号人,报了几条事,有问题就标红点。我这边收信后归档,有问题立刻处理。”
小禄子插话:“要不要给送信的人换衣服?免得被人认出来。”
“要。”秦凤瑶点头,“回来的人走侧门,穿厨娘的灰袍,戴斗笠。到了东宫再换回来。”
“安全路线呢?”
“两条。”沈知意指着桌上一张纸,“一条走巷子,绕过马厩;一条贴墙根,经过洗衣房。我都画好了,每人发一张小图,背下来。”
萧景渊听完,没再说话。他伸手又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你们安排得挺细。”
“这事不能粗。”沈知意说,“我们现在不是躲,是找。找到他们剩下的人,掐掉最后的眼线。以后你出门、议事、批折子,才能安心。”
秦凤瑶走到门边,拉开门。
外头天还没亮,风有点冷。她喊了一声:“来人。”
脚步声响起,四个侍卫出现在院子里,站得笔直。
“跟我来。”秦凤瑶转身走向偏殿。
沈知意也起身,“我去准备第一份情报单。”
小禄子抱着本子跟上去,“我先去尚食局,得赶在天亮前把早点备好。”
屋里只剩萧景渊一个人。
他坐着没动,手里还捏着那块没吃完的点心。油纸慢慢被糖渍浸湿,颜色变深。
他低头看了看,把点心重新包好,放进袖子里。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小禄子回来了。
“殿下,”他轻声说,“您要不要也睡会儿?天刚亮,还早。”
“我不困。”萧景渊说,“你去忙吧。”
小禄子点点头,转身走了。
萧景渊站起来,走到桌前,拿起沈知意留下的那张路线图。纸上的线条很细,但他看得清楚。
他把图折好,放进另一个袖子。
然后走出门,往厨房方向去。
路上遇到两个扫地的宫女,她们低头行礼。他嗯了一声,继续走。
厨房里已经有动静。灶火燃起来了,锅盖边缘冒出白气。
他推开厨房门,闻到一股甜香。
“今天做什么?”他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