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都在西南方向。但是…”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你这富贵,恐怕得不到善终啊。”
刘辟听了前半句挺高兴,后半句却让他心里咯噔一下。他留了些钱给胡芦生,将信将疑地走了。后来,他果然去了西南的四川,在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手下做官,一路升到了御史大夫、行军司马这样的高官,富贵显赫,正好应验了胡芦生“禄在西南”的预言。
眨眼二十年快到了。这时韦皋病重,让刘辟代表自己去长安向皇帝奏事,并请求朝廷能把东川也划归他管辖。朝廷没同意。刘辟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换了身便服,悄悄又去找胡芦生算卦。
胡芦生排好卦象,突然“咦”了一声,对刘辟说:“奇了!二十年前,老夫曾给一人算过一卦,得的是‘无妄之随’的卦象。今天怎么又算出这同一卦了?莫非…你就是当年那位贵人?”
刘辟一听,心里暗暗吃惊,嘴上含糊地应承着。胡芦生叹了口气:“如果真是你…唉,大祸就要临头了!”
刘辟当时位高权重,哪里肯信一个瞎眼道士的“危言耸听”?他嗤之以鼻,转身回了四川。不久,韦皋病死,刘辟果然拥兵自重,起兵反叛朝廷。结果被唐宪宗派大军镇压,兵败被擒,押回长安斩首示众。胡芦生“不得善终”的预言,最终应验。
2 李蕃的纱笼之命
宰相李蕃年轻时有一段漂泊潦倒的日子,寄居在东都洛阳的岳父家。他妻子是国子监司业崔谦的女儿。李泌当时年近三十,还没考取功名,也没什么官职,在崔家寄人篱下,崔家的人对他也不怎么客气。
那时胡芦生也在洛阳,在中桥附近摆摊。李泌脚上生了个毒疮,疼痛难忍,心情郁闷,想带着家眷搬到扬州去。他心中烦闷,就和妻子的兄弟们一起去拜访胡芦生,想问问前程。
胡芦生有个规矩,求他算命的人必须带一壶酒来。李泌和崔家兄弟各带了一壶酒,还凑了三锾)铜钱去了。
到了胡芦生那简陋的棚屋,只见老道士正盘腿坐在蒲团上,已经喝得半醉了。崔家兄弟先进去,胡芦生连身子都没欠一下,只是伸手随意一指:“坐吧。” 接着对小童说:“把地扫扫。” 小童刚扫完地,李泌才跛着脚走到台阶下。
胡芦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竟主动站起身,摸索着迎到门口,一把拉住李泌的手,热情地把他搀扶进屋:“哎呀呀!贵人驾到!贵人想问什么?”
李泌当时穷困潦倒,还病着,听了这话哭笑不得:“道长取笑了!我都快老了,又病着,还想带着全家搬到几千里外的扬州去谋生路,算哪门子贵人啊?”
胡芦生笃定地说:“别说几千里,再远也无妨!公子你啊,是在两个纱笼中的人!这点小灾小病,怕什么?”
李泌大惑不解,追问“纱笼”是什么意思。胡芦生却只是摇头微笑,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了。
李泌后来还是去了扬州,在参佐桥附近租了房子住下。他性情清高,不太合群,日子过得平淡清苦。幸好住得不远有个高员外,跟他关系不错。这天李泌脚疮发作,在家躺着。高员外上午来看望过他。到了傍晚,仆人又来报:“老爷,高员外又来了!”
李泌觉得很奇怪:上午不是刚来过吗?等见到高员外,只见他脸色发白,惊魂未定地说:“李兄啊!今天上午从你这儿回去,到家困得不行就睡了。谁知做了个怪梦!梦见有人把我叫出城去,在荆棘丛里走了好久。突然看到一个人,竟然是我家死了十多年的老庄客!”
高员外喘了口气,接着说:“那老庄客看见我,一脸着急地说:‘哎呀,员外您不该来这儿啊!您是被什么东西引来的吧?快快快,赶紧回去!我送您出城!’说完就拉着我往城门方向走。我问他:‘你怎么在这儿?’他说:‘我在阴间当差,今天轮到我值班,专门伺候李三郎。’我更奇怪了:‘哪个李三郎?’他说:‘就住在参佐桥那位啊!知道员外您跟三郎有交情,所以我在这儿专门候着您呢。’我又问:‘李三郎在阴间怎么有这待遇?’他压低声音说:‘人家是纱笼里的人!’我再追问纱笼是啥意思,他死活不肯说了。最后他说饿得很,求我赏他点酒饭钱,还说不敢进城,让我在城外烧给他。我就说:‘那我直接去李三郎家拿给你行不?’他吓得连连摆手:‘那可不行!您要是去他家找我,那就是要我的命啊!’说完我就吓醒了!李兄,这梦太真了!我赶紧给你送钱来,顺便告诉你这个‘纱笼中人’的好消息!”
李泌听完,笑着道谢,心里却对“纱笼中人”的说法更加惊异了。
几年后,张建封出任徐州刺史,他赏识李泌的才华,推荐他做了巡官校书郎。这时正巧有个从新罗来的高僧,精通相面之术。张建封请他看相,问自己能否当宰相。僧人看后摇头说:“大人当不了宰相。”张建封听了很不高兴。
张建封自认很会用人,手下幕僚众多,都是人才。他不服气,又问僧人:“那你看看我手下这些判官里,将来有谁能当宰相吗?” 僧人把在场的判官挨个看了一遍,还是摇头:“没有,一个都没有。”
张建封更郁闷了,有点赌气地问:“难道就没有还没来报到的判官吗?” 手下人忙答:“有!巡官李泌李大人还没到任呢!” 张建封立刻派人快马去请李泌。
李泌匆匆赶来。那新罗僧人一见李泌进门,竟慌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下台阶相迎!他转身对张建封郑重地说:“大人!这位李判官,才是真正的纱笼中人!您的富贵前程,是比不上他的!”
张建封闻言,转怒为喜,赶紧问僧人“纱笼”到底是什么意思。
僧人解释道:“凡是命中注定要当宰相的人,阴司地府都会暗中用纱笼罩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