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忠干:箭雨尸堆还魂记
德州城像块硬骨头,叛军李同捷占着它死扛。大将李佑带着我们齐德军,连着攻了两天,死伤无数,城墙根都让血染红了。我是王忠干,博野县人,在齐州衙门当差,有个习惯二十多年雷打不动——每天诵念《金刚经》,一遍不少。
那天下午,太阳晒得人发昏。李将军又下令攻城,我们架着高高的云梯往上爬。我冲在最前面,眼看就要扒上城垛口了!突然,背上、腿上像被无数毒蜂蜇了!扭头一看,好家伙,背上插满了箭杆,活像只刺猬!紧接着一根大木头狠狠砸在我头上,眼前一黑,我就从梯子上栽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被同营的兄弟拖出了死人堆,丢在护城河靠我们这边的烂泥岸边。天快黑了,李将军下令撤兵。城上叛军的箭跟下雨似的往下射,兄弟们只顾逃命,哪还顾得上我这“死人”?我就这么被撂在了水坑边。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魂魄飘飘悠悠,到了一个荒凉得吓人的野地。前面横着条又宽又急的大河,黑水翻腾,没桥没船,急得我仰天大哭。正绝望呢,忽然听见有人说话!抬头一看,我的娘哎!一个巨人,少说一丈多高,站在那儿!我猜是神仙,赶紧跪下磕头:“神仙救命!给我指条回营的路吧!”
那巨人声音嗡嗡的:“别怕,我送你过河。”我头还没磕完,就感觉腰被他大手一抓,整个人像包袱一样被扔上了天!飞了不知多久,“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这一摔,倒摔醒了!耳朵里听见城楼上梆梆敲了两下——二更天了。我试着抬手摸摸脸,黏糊糊的全是血,这才想起身上那些伤。怪了,刚才梦里过河,一点没觉得疼?我咬着牙想站起来,刚走了一百多步,实在撑不住又倒了。
这时,眼前又出现个人影,手里提着刀,凶巴巴地吼:“起来!快起来!”吓得我一激灵,连滚带爬往前跑。跑了一里多地,实在跑不动了,坐下喘气。就在这时,风中传来了熟悉的军号声!是我们齐德军的号角!我连滚带爬,拼了老命往号声方向挪,真给我摸回了大营!
回到营里,找到当初拖我的那几个兄弟。他们一见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忠干?!你……你不是死了吗?我们明明把你扔在护城河烂泥里了!” 我这才明白,那梦里过不去的大河,就是那要命的护城河!是那二十多年念不断的《金刚经》,是那位天神般的大手,硬是把我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
二、 王偁:狗肉吃瞎眼,佛经点明灯
那年晋州闹瘟疫,邪门得很!我王偁家十几口人,不到一个月,死了个七七八八,就剩我一个光杆司令。我本来就不信神佛,性子又倔。家里人都倒下了,我非但不请郎中,反而觉得晦气,弄了条狗炖了肉吃,心想:吃肉壮胆,邪祟不侵!
结果报应来得快!吃完狗肉没两天,我眼前就发黑,啥也看不见了!真成了个睁眼瞎。这下慌了神,病急乱投医,开始到处烧香拜佛,求神问鬼,折腾了好几年,屁用没有,钱倒花了不少。
有一天,门口来了个化缘的和尚,长相奇特。我虽然瞎了,但耳朵灵,招呼他吃了顿斋饭。和尚吃完,对我说:“施主,我师父传下的《金刚经》,能解世间万苦,报应快得很!你愿不愿意受持?”
我苦笑:“大师啊,我是个粗人,又是个瞎子,字都不认得几个,怎么记经书啊?”
和尚很耐心:“记不住没关系,可以请人帮你写下来,供奉诵读,一样灵验。”
我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就答应了。请人写了七卷《金刚经》,又请来僧人天天在我家念诵。念了几天,晚上做梦,梦见之前那个和尚拿着把小刀,对着我眼睛就划!吓得我“啊”一声从床上坐起来,直喘粗气。
怪事来了!坐起来后,我眼前模模糊糊好像有点光?不是全黑了!我使劲眨眼,那光越来越亮。过了几个月,嘿!我的眼睛竟然完全好了!跟没瞎前一模一样!
打那以后,我王偁彻底服了。那套救了我眼睛的《金刚经》,被我当成命根子,一辈子供奉念诵,再也不敢怠慢。
三、 李元一:亡妻托梦救枯骨
我是饶州司马李元一,女儿嫁给了严讷,小两口单独住一个院子。一天半夜,女儿房里突然传出尖叫!等我们冲进去,女儿已经断气了,可奇怪的是,脸色红润,跟睡着一样。全家悲痛欲绝。
女婿严讷当时正在外地办事,接到噩耗,日夜兼程往回赶。船走到苍湖附近,天蒙蒙亮,他恍惚看见水面上有个人影在走!定睛一看,魂儿差点吓飞——那竟是他刚死去的妻子!
严讷又惊又怕,颤声问:“你……你是人是鬼?”
妻子泣不成声:“相公,我已经死了,现在是鬼魂。我来求你救命!”
严讷更懵了:“救命?救谁的命?”
妻子忙说:“离这儿不远的雁浦村,有个严夫子,开馆教书。他身怀奇术,你快去求他!只有他能救我,让我还阳!”
严讷将信将疑,但还是立刻靠岸,打听着找到了雁浦村的严夫子。他扑通跪倒,鼻涕眼泪一大把,把妻子托梦的事一股脑说了。
严夫子听完,脸一沉,很生气:“你这后生!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跑来消遣老夫!”
严讷哪敢起来?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哭得肝肠寸断。严夫子看他实在可怜,心软了,叹口气说:“唉,好吧。害死你妻子的,是个叫王将军的鬼魂。他的枯骨就埋在你家那厅堂西北角的柱子底下!你回去赶紧写一部《金刚经》,请和尚在埋骨的地方念诵超度,同时供奉起来。这样,你妻子或许还有救。”
严讷千恩万谢,飞马直奔饶州城。第二天一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