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佛缘奇谭:张应的改信之路
东晋咸和八年,历阳人张应拖家带口搬到了芜湖。这人四十出头,生得五大三粗,平日里靠给乡邻跳大神、做祭祀过活。他家里供着各路俗神,墙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符咒,香火日夜不断。
当家的,我这胸口又疼起来了。妻子李氏扶着门框,脸色煞白。这病来得蹊跷,三个月前还好端端的人,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张应赶紧扶妻子躺下,从神龛前取来桃木剑,又是烧符又是念咒。铜钱哗啦啦撒了一地,他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各路神仙显灵啊!
可李氏的病一日重过一日。张应把积蓄都花在了买祭品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连祖传的铜香炉都送进了当铺。这天夜里,他蹲在灶台边啃冷馒头,听见里屋妻子虚弱的声音:应哥,我原是法家弟子,如今求这些野神无用,不如不如请佛门师父来看看?
放屁!张应把馒头摔在地上,我张家三代侍奉俗神,怎能改换门庭?
可看着妻子凹陷的脸颊,他终究在天亮时摸进了城西的精舍。知客僧引他见了住持竺昙铠法师。老和尚白眉垂肩,正在给一盆兰花浇水。
求师父救救我浑家!张应扑通跪倒,青石砖上溅起灰尘。
昙铠法师放下水瓢:佛门如药,见药不服,病怎能好?见张应犹豫,老和尚叹道:明日我去府上看看。
当夜三更,张应梦见一个巨人踏月而来。那人身高丈余,进门就掩鼻:好重的腥臊气!正惶恐间,却见昙铠法师跟在后面:初发善心,不可苛责。
张应一个激灵醒来,发现亵衣都被冷汗浸透了。他摸黑爬起来,把那些神像符咒统统塞进麻袋,又劈了堂屋的供桌,叮叮当当做起佛坛来。
天亮时,昙铠法师如约而至。听完梦境描述,老和尚笑得白眉抖动:此乃韦陀菩萨点化。当即给张应授了五戒。说来也怪,李氏当日下午就能喝粥了,不出旬日,竟能下地走动。
咸康二年春,张应去马沟贩盐。回程夜泊芜湖,梦见三个钩子扎进自己琵琶骨。我是佛弟子!他疼得大叫。黑影里有人冷笑:逃奴该归案了。张应急中生智:放了我,给诸位一升酒!钩子果然松开,却听阴恻恻的警告:只怕后面还有人捉你。
醒来就腹泻不止,到家已奄奄一息。快请昙铠师父他抓着儿子的手突然僵住——老和尚云游去了。当晚张应断了气,家人哭作一团,却见三日后尸身突然有了温度。
还魂的张应说起奇遇:他被钩往阴司,路过油锅刀山时急唤和尚救我。忽然西方金光大作,有个执金杵的巨人吓退鬼差。你阳寿已尽,但念诚心,许你三日安排后事。那巨人如是说。
第三日傍晚,张应沐浴更衣,在佛前诵完《阿弥陀经》,忽然含笑闭目。家人见他天灵盖涌出一道金光,如流星般划过夜空。是夜有更夫看见城西精舍上空,莲台接引着一个穿新衣的汉子,模样活脱脱就是张应。
二、真经印证:道安法师的罗汉梦
后赵建武十四年,河北恒山一带烽烟四起。三十出头的释道安法师带着四百多僧众,踩着初冬的薄霜向南迁徙。乱兵的马蹄声仿佛就追在身后,有弟子回头望去,只见北方的天空被火光映得通红。
师父,译场那些经卷年轻沙弥抹着眼泪。
道安法师紧了紧单薄的袈裟,怀中鼓鼓囊囊裹着《般若经》的草注:只要人在,经就能重写。
这支衣衫褴褛的队伍最终在襄阳落脚。檀溪寺的钟声里,道安法师开始重新整理经义。每当夜深人静,油灯下总映着他伏案疾书的身影。有次小沙弥送饭来,发现师父的毛笔尖结了冰碴——原来法师专注得连呵气取暖都忘了。
春去秋来,《道行般若经》《密迹金刚经》等二十多卷注疏渐次成型。可就在结夏安居那天,道安法师突然把所有经卷堆在了大殿前。
师父这是?弟子们惊慌失措。
老法师的袈裟在风中猎猎作响:老衲昨夜梦见注经误导众生,堕入无间地狱。他举起火把,声音颤抖:若所注不合佛理,不如烧了干净!
众僧跪了一地。最后慧远上前夺下火把:何不祈请佛陀印证?
是夜,道安法师在佛前供上清水一盏,发下重誓:若所注契理,愿现瑞相;若不合圣意,老衲甘受拔舌之报!
三更时分,经堂突然异香满室。道安朦胧中见一老僧踏月而来,眉白如雪,垂至腮边,额间一粒朱砂痣艳如赤珠。
法师所注,深得佛心。老僧抚过经卷,纸页无风自动,老衲滞留西域千年,今日方见真解。
道安惊得要礼拜,却被一股柔力托住。老僧笑道:我乃宾头卢,当年因显神通被佛敕令不入涅盘。今见正法将兴,特来相助。说罢从袖中取出一串沉香木念珠,可设座供养,老衲自当护持。
鸡鸣时分,道安法师惊醒,发现案头经卷上竟有点点金屑,拼成梵文字。恰逢慧远来请安,听罢梦境惊呼:此乃十八罗汉之首的宾头卢尊者!
当年腊八,檀溪寺首设罗汉供。道安法师亲手制作的沉香木座上,总会出现浅浅的坐痕。有早课僧人亲眼看见,黎明前最黑的那刻,座上隐约有个白眉老僧在翻阅经卷。
直到前秦大军攻破襄阳,这尊特殊的才随道安法师再次踏上流离之路。据说苻坚得知道安南迁,竟叹道:朕以十万大军取襄阳,只得半人。左右问其故,答曰:安公一人,足抵十万精兵;可惜宾头卢尊者,朕终无缘得见。
三、《佛经三显灵》
周闵抱着包袱在城门口直跺脚。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