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简易:腹中之祟
唐时洪州司马王简易这年过得格外煎熬,肚子里像揣了块活物,随着气息上下翻腾,撞得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他躺了整月,药石罔效,只觉身子一日虚过一日。
这天夜里,那硬块猛地往上一冲,直顶心口,王简易眼前一黑便没了气息。家人正哭嚎着准备后事,他却忽然睁开眼,冷汗浸透了衣襟。“我刚才……”他喘着粗气抓住妻子的手,“见着个自称丁郢的鬼差,说奉了城隍爷的令来拿我。跟着他走了十来里到了城隍庙,门口的鬼卒还议论,说我平日里行善,不该这么早就死。”
他说城隍爷查了生死簿,说他还有五年阳寿,便放他回来了。妻子这才松了口气,只当是一场噩梦。可从那以后,肚子里的硬块再没消停过。
五年后这天,硬块再次冲顶心口,王简易昏死过去又悠悠转醒,脸色惨白如纸。“这次躲不过了,”他声音发颤,“小奴在阴间告了我,冥司正在审案。”妻子忙问哪个小奴,他才支吾着说,是多年前一个年轻僮仆,只因犯了点小错被他失手打死了,“肚子里这东西,就是他在作祟。”
他还说在阴间见着前任吉州牧钟初,戴着大铁枷,穿件黄布衫,手脚都锁着铁链,正被冥司盘问无故杀人的罪过。妻子不解:“一个下贱奴才,怎敢如此折腾?”王简易苦笑:“阳间分贵贱,阴间可一视同仁啊。”他望着妻子,“阴间最重的罪,就是杀人。”话音刚落,头一歪便没了气。
樊光:天打雷劈
交趾郡的厢虞侯樊光在衙门办公时,正午的日头正烈,忽然狂风骤起,乌云压顶。一道惊雷劈下来,樊光和他儿子,连带着家里那条养了多年的黄狗,当场被劈死在堂上。
混乱中,樊光的妻子恍惚看见个道士凭空出现,一把将她拽到偏房,这才捡回条命。事后街坊都来打听,她哭着说出缘由:半年前有两个百姓打官司,都关在牢里。没理的那个给樊光塞了钱,樊光立马放了他;有理的那个却被他严刑拷打,硬逼着认了罪。牢里送来的饭食,全被樊光抢去给儿子和狗吃,那囚犯饿得快死时,在牢里披头散发地朝天喊冤。没过几天,就出了这桩惨事。
李彦光:索命之约
李彦光是秦州的内外都指挥使,仗着主帅李崇的信任,手里握着生杀大权,平日里又狠又贪,被他冤枉害死的人不计其数。
部将樊某有头好骡驹,跑得比风还快。李彦光派人去要,樊某舍不得,没答应。这就结下了仇。李彦光找了个由头把樊某关起来,伪造了供词,趁主帅喝醉时呈上去。主帅迷迷糊糊没细看,李彦光立刻假传命令把人斩了。
樊某临刑前瞪着他:“我死了要是有灵,定要你血债血偿!”死后不到十天,李彦光就病了。他整日见着樊某的影子,有时从屋顶飘下来,有时从墙缝里钻出来,拿着棍子劈头盖脸地打他。家里人吓得四散奔逃,只听见他屋里传出求饶声,喊着“死罪死罪”,折腾了一个多月才断气。这事传开后,那些掌权的人都收敛了不少。
侯温:将军之愧
梁朝和河北打仗时,偏将侯温作战勇猛,却被统率贺瑰寻了个错处害死了。后来贺瑰卧病在床,弥留之际,身边的人总听见他喊“侯九”,一会儿求饶,一会儿认错。
有个侍从夜里看见个高大的汉子从墙里走出来,贺瑰吓得趴在地上磕头。侍从惊叫着喊人,等众人赶到时,贺瑰已经断了气。老人们说,这就像汉朝时窦婴、灌夫被田蚡害死,后来田蚡生病,巫师看见窦婴和灌夫拿着鞭子抽他,最后田蚡也死了,都是一个道理。
沈申:玉带之祸
湖南主帅马希声在位时骄横任性。有个叫沈申的商人,常来往于番禺和中原,南汉君主很器重他,托他去北方买条玉带。沈申在洛阳汴州寻到条稀世玉带,回程路过湘潭时,被马希声知道了。
马希声把沈申请到府里,好酒好饭招待,夜里送回客栈,却暗中吩咐巡夜的兵丁,说沈申犯了夜禁,当场把人杀了。湘潭百姓都替沈申惋惜,说他死得冤枉。
之后总有人看见沈申的影子在帅府晃悠,有时在屋顶,有时靠在栏杆上。没过多久,马希声就突然死了。他弟弟马希范继位后,赶紧把那条玉带还给了南汉人。
法曹吏:青衣之警
庐陵有个法曹吏,曾构陷一个和尚,硬生生把人判了死罪,案卷已经送往上州。那天他妻子女儿正在西窗下做针线活,突然两个穿青衣的差役从厨房走出来,厉声对他妻子说:“告诉你丈夫,别枉杀那和尚!”说完就出门了。
妻女吓得浑身冒汗,好半天才敢出去看,门却插得好好的,根本没人开过。法曹吏回家后,妻子把这事一说,他心里发毛。想第二天偷偷改案卷,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和尚终究被处死了。和尚死的当天,法曹吏就在路上撞见了和尚的鬼魂,百般忏悔也没用,过了个把月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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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璠:棺中纸笔
军将刘璠性子刚直,因犯事被贬到海陵。郡守褚仁规看他不顺眼,诬陷他谋反,皇上下令在海市处死他。刘璠临死前对监刑官说:“帮我告诉孩子们,多放些纸笔在我棺材里,我定要去阴间告他!”
几年后,褚仁规进京,船停在济滩江口。半夜里,岸上有人连喊:“褚仁规,你可知罪?”船上的人都惊醒了,却看不见人影。褚仁规脸色煞白:“这是刘璠的声音!”赶紧摆上酒食祭拜道歉。
到了京城,褚仁规因残害百姓被关入狱。狱吏夜里梦见个高大黑脸的汉子带着二十多个人闯进牢房,把褚仁规拖走了。醒来后他把这事告诉了褚仁规的亲信,亲信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