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在媚修坊的暖玉池子还舒坦!”
陈墨和小雀儿她们也顾不得许多了,七手八脚地把昏迷的老妇先塞了进去,然后自己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挤进了这个温暖(虽然有点挤,还有点怪味)的临时避难所。
沈璃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她收回那只饱经沧桑的右手,掌心那灼痛感似乎……减轻了一点点?或者说,是刚才那一下“火力全开”,把积攒的“热情”宣泄了不少?她甩了甩手,也弯腰钻进了破缸。
缸里空间狭小,挤着七八个人,热气蒸腾,混杂着湿衣服、汗味和残留的染料味,实在算不上好闻。但比起外面冰冷的雨水和步步紧逼的追兵,这里简直如同天堂。
“哎呀,舒坦!”秦红药惬意地靠在温热的缸壁上,长舒一口气,还不忘点评,“小烙铁,你这‘暖炉’手艺,不去开个汤池子可惜了!”
沈璃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刚想说话,缸外就传来了王掌柜爪牙那尖利又气急败坏的声音:
“人呢?!跑哪儿去了?!”
“掌柜!这边!这边有热气!好大一股白烟!”
“坏了!被发现了!”陈墨脸色一白。
“怕什么!”秦红药却老神在在,甚至还伸手在温热的缸壁上摸了摸,感受着那残留的暖意,“这缸烤得半干不湿,正好给那群狗腿子暖暖脚!”她嘴上说得轻松,动作却一点不含糊,压低声音,“这破缸藏不住人,他们一探头就能瞧见!听我的,等他们靠近了,咱们就——冲出去!往镇子外面跑!”
“镇外?镇外只有乱葬岗和……和葬仙坑啊!”一个小女工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对!就去葬仙坑!”秦红药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狡黠,“那地方邪性,毒瘴弥漫,活人进去九死一生!王扒皮那群贪生怕死的软骨头,绝对不敢追进去!咱们进去躲他个三五天,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溜!”
葬仙坑!
沈璃心头猛地一跳。昨夜那辆载满女修的囚车,就是坠入了那个方向!那地方……据说连飞鸟都不敢从上空飞过!
缸外,打手们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已经近在咫尺,矿石灯的光柱在雨幕中胡乱扫射。
“就是现在!冲!”秦红药低喝一声,猛地从缸里蹿出,大红身影在雨幕中格外醒目!她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把寒光闪闪的……呃,绣花剪?对着最近一个打手就戳了过去!“姑奶奶给你们修修脚趾甲!”
“啊!”那打手猝不及防,脚背被戳了个窟窿,惨叫着倒地。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沈璃、陈墨和小雀儿她们架着老妇,也连滚爬爬地冲出破缸,跟着秦红药,朝着镇外那片黑沉沉、被雨幕笼罩的荒山野岭亡命狂奔!
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脚下是泥泞湿滑的山路。沈璃右手掌心的灼痛在奔跑中似乎被激发,又开始隐隐作祟,像揣着个不安分的小火炉。身后,王掌柜气急败坏的咆哮和打手们锲而不舍的追赶声越来越近。
“快!就在前面!”秦红药指着前方雨幕中一片更加浓重的、如同墨汁化不开的灰黑色区域喊道。那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葬仙坑!离得近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腐烂泥土和某种奇异腥甜的怪味,随着冷风飘了过来,令人作呕。
山路越来越陡峭崎岖,树木也渐渐稀疏,露出嶙峋的怪石。小雀儿她们体力早已透支,全凭一股求生的意志在支撑。老妇的气息更是微弱得几近于无。
“不行了……真的……跑不动了……”小雀儿脚下一滑,连带着架着老妇的另一个女工也摔倒在地。
“起来!快起来!”陈墨焦急地去扶。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兴奋的厉喝:“在那儿!别让她们进坑!放箭!”
“咻!咻咻!”
几支粗糙的、裹着油布的箭矢,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撕裂雨幕,朝着落在最后的沈璃她们射来!
沈璃瞳孔骤缩!她想也不想,几乎是本能地,将那只饱受折磨、还在隐隐灼痛的右手猛地向后一挥!
“呼!”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灼热、更凝实的气浪,如同无形的火墙,猛地从她掌心爆发开来!没有火光,只有一股扭曲空气的灼热波纹,瞬间扩散!
那几支射来的箭矢,在距离她们还有丈许远的地方,箭头上的油布“噗”地一声,毫无征兆地自行燃烧起来!紧接着,木质的箭杆也迅速变得焦黑、弯曲!箭头更是如同被投入熔炉,瞬间软化变形!几支气势汹汹的箭矢,就这么在半空中化作了扭曲的废铁和燃烧的焦炭,无力地坠落泥泞之中!
“妖……妖法!又是妖法!”追兵中爆发出更惊恐的尖叫,脚步明显一滞。
“快走!”秦红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了一下,但反应极快,一把拉起摔倒的小雀儿,厉声催促。
借着追兵被震慑的短暂瞬间,沈璃她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连滚爬爬地冲过了最后几十步泥泞陡峭的山路,一头扎进了葬仙坑边缘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灰黑色雾气之中!
一踏入那片灰黑色的雾气范围,整个世界仿佛瞬间被隔离开来。外面的风雨声、追兵的叫骂声,都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空气变得粘稠而冰冷,那股腐烂泥土混合奇异腥甜的味道更加浓郁,直冲鼻腔,熏得人头昏脑涨。
脚下的地面不再是泥泞的山土,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松软的、颜色深褐近乎黑色的腐殖质,踩上去软绵绵的,如同踩在某种巨大生物的尸骸之上。周围怪石嶙峋,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扭曲成各种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