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躯坠!寒潭炸!
粘稠如汞的幽蓝潭水,轰然炸起十丈血浪。燃烧的离火精粹与至阴玄水激烈冲突,刺耳的嘶鸣声,宛如烧红的烙铁猛然淬入寒冰!
漫天血雨纷扬,半截裹着暗金鳞片的狰狞龙尾在浪中翻滚,断口处熔岩般的龙血喷涌,将潭水染作一片沸腾的金红。
冰台剧震!
那道贯穿沈璃眉心的暗红煞气光柱,在螭龙殒命的刹那,骤然溃散。
她眼中熔金与血焰交织的光影倏忽熄灭,身体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筋骨,软软瘫倒在消融的阳鱼白芒里。她肩头焦黑的剑疤不再喷薄煞气,却留下深可见骨的狰狞豁口;右腿更是惨不忍睹——烈阳宗主临死爆发的金焰扫过,小腿筋肉焦黑如炭,森森白骨刺目地裸露出来!
“沈丫头!” 秦红药身影如电扑至,指尖疾点数处大穴,袖中毒雾猩红如血,瞬间覆住那骇人伤口。毒雾与金焰余毒相触,“滋滋”作响,竟似在蚀骨!“娘的…死了还要咬人的金丹老狗!”她啐了一口。
枯瘦老者以断剑拄地,浊泪纵横,望向寒潭中沉浮的龙尸残骸:“三百年……!三百年!余烬道兄,螭宫因果…今日,终了……”
陈墨连滚带爬扑到沈璃身边,见她右腿惨状,眼圈瞬间红了:“阿璃的腿…骨头都…”
“嚎什么丧!” 秦红药厉声打断,毒雾死死锁住伤口蔓延的金焰,“死不了!背上她!这鬼地方要塌了!”
话音未落,整座冰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阴阳鱼眼处的旋涡疯狂旋转,炽白光芒明灭不定。支撑溶洞的岩壁在螭龙垂死挣扎中早已遍布蛛网裂痕,此刻,大块玄冰裹挟着巨石轰然砸落。
“走!” 枯瘦老者一把背起昏迷的老妇,断剑乌光闪烁,劈开坠落的冰锥。秦红药将沈璃推向陈墨:“陈木头!护好你的小娘子!” 红影一闪,她已搀起小雀儿,在崩塌的冰石间急掠。
陈墨:嗯!护好我的沈老大!
陈墨咬牙背起沈璃。少女滚烫的额头抵着他颈窝,微弱气息带着血腥与一丝奇异的焦香拂过皮肤。那条伤腿无力垂下,每一次颠簸,都有混着金焰的污血渗出,灼得他后背刺痛钻心。他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倾斜湿滑的冰岩上,嶙峋怪石割破裤脚,寒气如针,直刺骨髓。
“抓…抓紧…” 陈墨喘着粗气,声音发颤,“当年…你背我躲过税吏,这次换我……”
头顶巨石砸入寒潭的轰鸣不断,溶洞穹顶裂缝如蛛网蔓延,天光混着冰冷的雨水,裹挟着细碎冰晶,从裂缝中泼洒而下。
“是罡风玄冰!” 枯瘦老者抬头望天,脸色凝重如铁,“此地乃地脉阴眼,直通葬仙坑绝壁!攀上去!才有生路!”
断崖边缘,一道被螭龙巨力撞开的巨大裂缝斜斜向上,隐约透出外界灰暗的天光。裂缝陡峭湿滑,布满了螭龙挣扎时刮落的锋利鳞片和凝固如铁的黑红血痂。
秦红药红影当先,毒针激射,钉入岩缝作为支点。枯瘦老者背负老妇,断剑在冰岩上凿出落脚石阶。陈墨背着沈璃落在最后,每一步都踩得碎石滚落,那伤腿的拖拽几乎让他失衡栽下深渊。
“阿璃…再忍忍…” 陈墨牙关咬出血腥味,指尖死死抠进冰冷岩缝。一滴混着金焰的污血,顺着沈璃焦黑的小腿滑落,滴在下方一块突出的暗金色逆鳞碎片上。
“滋——!”
污血触及鳞片,竟如滚油泼雪,瞬间蒸腾起一缕带着奇异焦香的青烟!鳞片表面玄奥的螺旋纹路微光一闪,旋即黯淡。
无人察觉的角落,沈璃焦黑伤口深处,那被金焰灼伤的细碎骨茬,在逆鳞烟气触及的刹那,悄然泛起一丝温润玉泽。
凛冽罡风裹挟着冰雨劈头盖脸砸来。
终于攀出裂缝,眼前是葬仙坑那令人窒息的灰黑绝壁。
众人身处半山一道狭窄的天然岩台,下临吞噬光线的无底深渊,上方百丈,才是坑口那灰蒙蒙、遥不可及的天光。
“总算…出来了…” 陈墨力竭瘫倒,沈璃滚落他怀中。
少女面如金纸,冰雨冲刷着她右腿伤口,翻卷的焦黑皮肉下,点点如玉的骨茬若隐若现。
老者放下老妇,目光如鹰隼环顾,断剑指向岩台尽头一处背风的凹陷:“去那里暂避!秦姑娘,你的毒…可能拔除她腿中金焰余毒?”
秦红药俯身探查沈璃伤口,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惊疑:“怪哉…金焰余毒竟被这玄冰雨水压制了七分!但这骨头……”
她指尖拂过焦黑皮肉下的玉色,“…倒像是被螭龙逆鳞的气息沁染过?姑奶奶的毒霸道无比,若强行拔毒,怕是会毁了这新生的骨相根基!”
正踌躇间,那一直昏迷的老妇忽然挣扎坐起,浑浊的老眼死死盯住沈璃的伤腿,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渐渐放晴的灰黑天幕——
一弯惨白的弦月,不知何时挣脱了铅云的束缚,将清冷如霜的辉光洒落在这片绝境中的小小岩台。
“月…月华…” 老妇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如同梦呓,“《归源》残篇…苏大家…提过…月华洗金煞…淬…淬玉骨…”
“月华洗金煞?!” 老者猛地看向岩台那处凹陷——那里背风干燥,正是月光投射最清晰的所在!
他飞快解下身上破旧的麻布外袍铺展于地:“快!将她移至月华之下!”
陈墨小心翼翼将沈璃抱到那片流淌的霜色月光中。
清冷月辉如同九天垂落的琼浆,流淌在她狰狞的伤腿上。焦黑翻卷的皮肉下,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