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洪荒凶灵的咆哮裹挟着地动山摇的撞击,自幽深甬道狂涌而来。整个骨窟如同怒海中的朽舟,在剧烈的震颤中呻吟,灰白的骨粉如同雪崩般簌簌落下,瞬间给众人披上一层死寂的苍白。脚下黝黑的礁石在狂暴的冲击下寸寸龟裂,墨绿色的海水疯狂倒灌。
前有深紫劫云如垂天之盖,惨白电蛇扭曲着,贪婪地向着骨窟穹顶延伸、汇聚,毁灭性的天威穿透厚重的骨壁,压得人神魂欲裂;后有那骸骨与藻类拼凑的恐怖巨物,裹挟着腥风与毁灭,正狂猛地冲击着众人来时的唯一通路。
绝杀之局!生机似已断绝!
“我的亲娘祖宗!”
李梦欢被震得一个趔趄,他死死攥着那疯狂震颤、阴阳鱼死死指向穹顶劫云的罗盘。
“找路!”云铮镇静的声音瞬间压下所有混乱。她玄衣鼓荡,周身剑气勃发,形成一道无形的锋锐屏障,将砸落的巨大骨块和汹涌倒灌的海水硬生生劈开、阻隔!
四名葬剑海弟子默契结阵,剑光交织成网,死死护住众人侧翼。
“咳咳……噗!”
秦红药被这双重威压和剧烈的震荡狠狠一冲,伤臂的灰蓝毒气如同被点燃的毒火,猛地翻腾爆裂。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骇人的青灰,一口带着冰渣的黑血喷了出来,身体软软向后倒去。
“红药!”
楼当风脸色剧变,折扇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柔韧的乌光屏障挡开落石,同时一把扶住秦红药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处冰冷刺骨,那灰蓝毒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她的经脉向上蔓延。
“毒……毒发了!”
秦红药左臂的伤口处,灰蓝毒气如同活物般翻涌,甚至开始侵蚀她苍白的脸颊,留下蛛网般的可怖纹路。她眼神涣散,牙关紧咬,显然在承受着蚀骨焚心般的剧痛。
“没……没事……死不了……”秦红药挣扎着吐出几个字,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想推开楼当风,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混乱中,唯有被沈璃紧紧扣住手腕的孟昶心,依旧显得格格不入的从容。她甚至抬手拂了拂溅到宫装上的骨粉,目光扫过秦红药那迅速恶化的伤势,又瞥了一眼沈璃。
沈璃此刻的状态极为奇异。
方才那玄妙的、感悟天地无极变化的境界,被这突如其来的灭顶危机和秦红药的惨状强行打断。髓珠内疯狂轮转模拟混沌初开的五行光轮骤然停滞,如同绝壁倾泻而下的瀑布被突生的峭石硬生生劈开,带来一阵剧烈的神魂震荡和气血翻涌。
沈璃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额头渗出细密冷汗,紧扣孟昶心的手指因神魂受创而本能地松脱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孟昶心眼中幽光一闪,她并未趁机挣脱或反击,反而手腕极其自然地一翻,动作快如鬼魅,竟反手扣住了沈璃因剧痛而微松的手腕,另一只手探入腰间一个绣着冰晶浪花纹样的精致锦囊。
“红药姐姐这蚀骨雾毒,发作得可真是时候。”
孟昶心声音带着点娇嗔的埋怨,仿佛在抱怨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她指尖拈着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色泽深蓝近乎墨色的丹丸。丹丸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路,却散发着一股极其内敛、如同深海寒渊般的精纯水息,甫一出现,竟将周遭弥漫的灰蓝毒气都隐隐逼退了一丝。
“喏,寒髓玉露丹。”
她屈指一弹,那枚深蓝丹丸便化作一道幽光,精准地射向楼当风,“凝玉师叔压箱底的小玩意儿,对付寒毒阴煞有奇效。算我借花献佛,给红药姐姐吊口气。”
她看向秦红药,笑里藏刀:“姐姐可别嫌是仇家的东西,命……总比面子要紧,对吧?放心——没下毒。我还不至于用这么蠢的法子害你。”
楼当风毫不犹豫,一把接住丹丸。入手冰凉刺骨,精纯的水元力瞬间驱散了他掌心的灼热毒气残留。他深深看了孟昶心一眼,再无废话,捏开秦红药紧咬的牙关,将丹药塞入她口中,运起柔劲助其化开。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精纯浩瀚、如同万载寒髓般的凉意瞬间涌遍秦红药全身。那疯狂肆虐的灰蓝毒气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蔓延之势肉眼可见地停滞、消融。
秦红药脸上蛛网般的青灰纹路迅速淡化,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蚀骨焚心的剧痛明显缓解。
她看向孟昶心的眼神,恨意未消,却多了一丝复杂难言的憋屈。
“算…算你……”识相。
秦红药喘着粗气,终究没能说出“谢”字。
“李道长!”
沈璃强压下神魂的震荡和气血的翻涌,手腕被孟昶心扣住的感觉让她极度不适,但她此刻无暇顾及。她目光扫过这绝境,最终锁定李梦欢手中那死死指向穹顶劫云的罗盘。
“你的罗盘!它指的不是死路!是生机!这鬼地方风水乱套,生门即是死门,死门也可能藏着生路!顺着它乱指的方位找!”
“啊?生路在头顶挨雷劈?”李梦欢一愣,仅犹豫一瞬,便猛地一咬牙,“他娘的!死马当活马医!道爷拼了!”
他不再看那令人绝望的骨壁和甬道,全部心神都沉入手中疯狂嗡鸣的罗盘。
“阴阳逆乱,生死同炉!气机牵引,必有其枢!”
李梦欢口中念念有词,娃娃脸上再无半分戏谑,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他闭目凝神,不再依赖视觉,而是将全部神识附着在罗盘那对震颤不休的阴阳鱼上,感受着此地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