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眼;还有她根据这些线索做出的推断——这只黑鹰商队,极有可能与京城的宫廷内务府有关,背后牵扯的势力远超北境。
可这些都只是推测,缺乏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没有证人,没有物证,没有确切的交易记录,她就算知道对方的存在,也无法找到突破口,更无法将其公之于众。她甚至怀疑,对方或许早已知道她在调查,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暂时没有对她动手,这种未知的等待,比直面敌军的冲锋更令人窒息。
沈清辞清楚,这绝不是结束。黑鹰商队背后的网络如此庞大,涉及的利益如此复杂,绝不可能因为一次侦查就彻底放弃北境这条线路。眼前的平静,不过是对方的缓兵之计,他们在暗中积蓄力量,调整策略,或许正在酝酿着一个更大、更危险的阴谋——可能是囤积粮草,可能是勾结外敌,也可能是针对北境军、针对她,甚至针对京城的某个势力。这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让她常常在深夜辗转难眠,脑海里反复梳理着那些零碎的线索,却始终找不到头绪。
与秦岳之间的关系,也在这段特殊的时期里,变得愈发微妙。
自那次格斗训练后,有些东西悄然改变。秦岳不再用那种带着探究、疑惑的目光审视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而复杂的关注——像是看穿了什么,却又选择了沉默。他们依旧每日商讨军务,从防线部署到粮草调配,从敌军动向到士兵训练,配合得依旧默契,甚至比以往更加顺畅,仿佛两人之间多了一层无需言说的默契。
但在日常接触中,秦岳却多了许多不着痕迹的体贴与维护。她每次巡防归来,不管多晚,总会有亲兵“恰好”捧着一碗热汤送来,说是“秦将军吩咐的,天冷,让沈将军暖暖身子”;军议时,她伸手去拿桌角那卷最重的舆图卷轴,秦岳总会自然地先一步将卷轴拿到自己手边,轻声说“我来吧,你专注看沙盘”;她有时会因思虑黑鹰之事而眉间微蹙,秦岳便会借谈论其他军情岔开话题,或是说起军中的趣事,或是提及防线的新进展,一点点缓解她的压力。
这些细微的举动,沈清辞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不是迟钝之人,自然明白秦岳的用意——他大概率已经猜到了她的秘密,猜到了她并非“沈二公子”,而是女儿身。可他没有点破,没有追问,反而用这种方式默默维护她,这份情谊,比任何言语都更让她动容。
她心中感激,却也更加谨慎。在军营中,女儿身是最大的软肋,一旦暴露,不仅她多年的努力会付诸东流,甚至可能连累父亲与姐姐。她不敢回应这份微妙的关怀,只能在秦岳递来热汤时道一声“多谢秦将军”,在他帮自己拿卷轴时说一句“有劳”,在他岔开话题时配合地露出笑容。可每当与秦岳目光相对,看到他眼中那份不加掩饰的关切,她心中总会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波澜——那是超越同袍之谊、战场信任的情感,带着几分慌乱,几分悸动,还有几分不敢触碰的犹豫。
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谁都没有戳破,却都心照不宣。并肩作战时,他们是最可靠的战友;独处时,却又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尴尬与暧昧。这份悄然滋生的情感,像北境寒冬里悄然萌发的嫩芽,脆弱却坚韧,让她在冰冷的战场上,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暖意,却也让她更加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脚下的路有多难。
就在北境暂时无大战事,沈清辞为黑鹰之事一筹莫展之际,京城传来了姐姐沈清鸢的信。
信封是用沈清鸢惯用的素色锦缎制成,封口处盖着沈家的私印,拆开信纸,姐姐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字迹里少了几分担忧,多了几分沉稳的底气。
沈清鸢在信中写道,经过数月的苦心经营,她在京城编织的人脉网络已初步成型。最初,她只是凭借侯府小姐的身份,与一些清流文官的家眷往来,渐渐融入了京城的贵妇圈;后来,她又借着处理侯府事务的机会,接触到了吏部、兵部、户部的中低层官吏,用真诚与智谋笼络了数人,甚至在一些关键衙门安插了可靠的眼线。
“……吏部考功司负责官员考核,如今能拿到一些地方官员的考评初稿;兵部武库清吏司掌管兵器调配,能提前知晓军械运送的动向;户部漕运相关的衙门里,也有人愿意为我们传递消息。”沈清鸢的字迹透着从容,“这些讯息虽暂不能触及朝堂核心,无法知晓皇子与重臣的核心谋划,但于洞察朝局动向、预警潜在危机,已足够用了。”
随信附上的,还有几张写满字迹的纸,上面记录着朝中几位重臣近期的动向——李太傅上周曾与二皇子私下会面,丞相的长子被外放为知府,礼部尚书近期频繁出入内务府……这些信息看似零散,却勾勒出了京城朝堂的暗流涌动。其中一条记录,让沈清辞的目光骤然收紧:二皇子母族的外戚,近期与内务府的营造司往来频繁,不仅送去了大量的绸缎、玉器,还曾深夜派人进入营造司,具体事由不明。
内务府——这两个字再次与黑鹰商队的线索联系起来。沈清辞握着信纸的手微微收紧,心中的疑惑愈发清晰:黑鹰商队的货单上有“内务府”的字样,二皇子母族又与内务府往来密切,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
信的最后,沈清鸢写道:“妹在北境,已立根基,姐在京城,羽翼渐丰。你我姐妹,一明一暗,一外一内,当可遥相呼应。黑鹰之事,牵扯必深,绝非一朝一夕能查清,切勿急于求成,稳扎稳打,静待时机便好。父亲那边,我会好生照料,你在北境无需担忧,只需保重自身,守住防线。”
读完这封信,沈清辞心中的焦躁消散了大半。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在北境战斗,却忘了远在京城的姐姐,也在为这个家、为查清真相而努力。姐姐在京城的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