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工业区在夜幕里蜷成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锈迹斑斑的厂房骨架刺破稀薄月光,投下满是棱角的狰狞剪影。风里裹着金属氧化的腥气、化学试剂的刺鼻味,还掺着股更深沉的腐败感——这里曾是城市轰鸣的脉搏,如今成了被遗忘的角落,正滋生着另一种黑暗“生机”。
林枫与秦教官避开主干道的监控,像两道融进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摸到三号废弃纺织厂外。巨大的厂区围着圈残缺的铁丝网,荒草疯长到几乎齐腰,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声响。
还没踏入厂区,林枫的眉头就拧成了结。这里的腐化气息浓得远超此前任何区域,不再是稀薄的雾气,而是凝成了粘稠的“领域”,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那些低语也变了样,不再是混乱的杂音,反倒像某种扭曲的合唱,从厂房深处飘出来,裹着蛊惑人心的韵律,还渗着化不开的绝望。
“里面很‘热闹’。”林枫压着声音开口,眼神锐利地扫过黑暗的厂房入口——那地方像巨兽张开的口器,吞掉了所有光线,“不止一个‘那种东西’。”
秦教官点了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把军用匕首,刀刃在暗里泛着冷光。这是他能找到的最具杀伤力的武器,完好的手臂肌肉绷得发硬,每一寸线条都透着临战的紧绷。他清楚,面对超自然威胁,凡人的武力有多苍白,但军人的职责、守护同伴的信念,仍撑着他站在这里。
两人没走正门,选了处被风雨蚀出的围墙缺口钻进去。厂区里比外面更破败:巨大的纺织机械像史前生物的化石,沉默地立在阴影里,机身裹着厚厚的灰,蛛网在齿轮间牵成密网。地面散落着碎玻璃、生锈的零件,还有些辨不出原样的废弃物,腐败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直往鼻腔里钻。
林枫将守秘人血脉的感知收窄到周身数米,像台精密的雷达,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能量波动与恶意。很快,他就觉出不对劲——无数道带着贪婪、饥饿与扭曲恶意的“视线”,正从厂房各个角落、机器残骸的阴影里探出来,牢牢锁在他们身上。
“它们发现我们了。”林枫轻声提醒,脚步没停,依旧朝着低语最密、腐化气息最浓的核心区域走。
秦教官紧随其后,匕首横在胸前,目光扫过每一片可能藏着危险的阴影,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突然,左侧一堆废弃纺锤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有东西在里面拱动。下一秒,一个四肢着地、关节反向扭曲的身影猛地扑了出来!它还留着人类的轮廓,皮肤却泛着尸骸般的青灰色,眼眶是空的黑洞,嘴巴裂到耳根,涎水混着黑色粘液往下滴,落在地上蚀出细小的坑。
林枫甚至没回头,只心念一动,一丝凝练的暗金色光芒从他身侧掠出,快得像道无形的利刃。
“嗤!”
扑来的腐化体动作骤然僵住,头颅与身体瞬间分离开,还没落地就化作飞灰散了,只余下一缕淡淡的恶臭。
干净利落,不带半分拖泥带水。
秦教官眼角轻轻跳了跳,没说话,只是加快脚步跟上。林枫的力量,每多见识一次,都让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边界,再崩塌一分。
越往厂区深处走,遭遇的腐化体越多。它们形态各异:有的还能看出人形,有的早已扭曲成难以名状的怪物,浑身裹着粘液与腐肉;但无一例外,都透着强烈的攻击性,眼里只有混乱的杀意。它们从锈蚀的管道里爬出来,从布满灰尘的天花板上坠落,甚至从地缝里钻出来,像潮水般朝着两人涌来。
林枫不再留手。暗金色光芒在他周身流转,时而凝成无形的壁障,挡住铺天盖地的攻击;时而聚成锋锐的刃芒,将扑来的腐化体拦腰斩断;有时又化作冲击波,一圈圈荡开,把成群的低级腐化体震成齑粉。他对守秘人力量的运用越来越熟,仿佛这不是后天觉醒的能力,而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秦教官则守在侧翼查漏补缺。他用精准的匕首格挡,借迅捷的身法躲闪,解决掉那些突破林枫防御圈、或是从刁钻角度偷袭的漏网之鱼。两人配合得意外默契:一个凭绝对力量清扫正面,一个靠丰富经验守护后方,在诡异的工厂里硬生生杀出一条通路。
终于,他们走到了厂区核心——曾经的中央仓库。
仓库大门早已腐朽倒塌,露出里面空旷得惊人的空间,挑高的穹顶隐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连月光都照不进来。可仓库里的景象,让见惯了血腥场面的秦教官,都忍不住攥紧了匕首,胃里一阵翻涌。
仓库的地面没了水泥的模样,铺着一层厚厚的、像生物组织般微微搏动的暗红色肉膜!肉膜上爬满粗大的脉络,像放大的血管,里面淌着暗紫色的粘稠液体,缓缓流动着。无数具人类骸骨半埋在肉膜里,有的还挂着腐烂的皮肉,骨骼扭曲成骇人的弧度,显然在生命最后一刻,承受过极致的痛苦。
而仓库正中央,肉膜向上汇聚、隆起,凝成一个巨大的肉瘤——它像颗畸形的心脏,正一缩一缩地搏动着,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的孔洞。那些扭曲又蛊惑的低语合唱,正是从这些孔洞里飘出来的!浓郁到近乎实质的腐化气息,化作黑色烟柱从肉瘤顶端升起,钻进仓库穹顶的黑暗里,消失不见。
这里,根本不是普通的厂房,而是一个活着的、不断滋生腐化怪物的巢穴!
“找到源头了。”林枫的眼神冷得像冰,体内的血脉之力因感知到这极致的邪恶,开始剧烈沸腾。他能清楚感觉到,这个肉瘤不只是孵化器,更是个强大的能量节点——它正和城市里其他类似的节点隐隐相连,织成那张无形大网的一角。
就在这时,肉瘤上最大的一个孔洞猛地张开,发出一阵高亢又尖锐的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