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失重,感官被无情剥离。
林枫只觉身躯被抛入高速旋转的无尽漩涡,四周是碎裂的光影与扭曲的线条,耳畔交织着无数意义不明的尖啸与低语,如附骨之疽般钻入脑海,欲将他的理智搅成碎片。身体在无形巨力下被肆意撕扯,若非涅盘后的冰核持续释放出温润而坚韧的能量,死死护住心脉与识海,恐怕在踏入这不稳定裂隙的刹那,他便已彻底迷失、崩解于虚空。
他指尖泛白,死死攥着秦教官的手腕,另一只手紧握着那枚冰冷的“引路符”。此刻,这枚非金非木的令牌正散发着微弱的温热,如同脉搏般轻轻跳动,在混沌虚空中为他锚定着一个模糊却坚定的方向。
秦教官的境况更为惨烈。他本是肉体凡胎,非超凡者的身躯强行穿越空间通道,承受着毁灭性的负荷。骨骼似要寸寸碎裂,内脏仿佛被生生移位,眼前一片漆黑,唯有耳畔疯狂的噪音与灵魂被撕扯的剧痛,清晰得令人发指。他紧咬牙关,牙龈渗出血丝,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抵抗着昏厥的冲动,将所有生的希望,都交付给了前方引领着他的年轻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弹指一瞬,或许是永恒漫长。
“噗——”
一声穿透水膜般的轻响骤然响起,肆虐的撕扯力瞬间消散。两人如同被虚空厌弃般,猛地被“吐”了出来,重重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咳咳咳……”秦教官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喉间涌上的只有酸涩的苦水,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左臂的旧伤再度崩裂,鲜血迅速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料,在地面晕开暗红的痕迹。
林枫单膝跪地,急促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强行开辟并维持那条不稳定的通道,几乎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所有力量。他强撑着眩晕,迅速抬眼扫视四周。
这里是一条狭窄而阴暗的后巷,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两侧是高耸斑驳的墙壁,将天空切割成一条细长的灰色丝带,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脚下的青石板凹凸不平,缝隙里滋生着滑腻的青苔,踩上去微微发颤。巷子尽头隐约传来城市的喧嚣,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巷内只剩死寂,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与世隔绝的疏离感——仿佛这条巷子,本就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着他们坠落之处的那扇门。
一扇古老到仿佛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木门。门板是暗沉无光的玄黑色,木质纹理粗糙而深刻,像是被无数岁月的风沙打磨过。门上没有门环,没有锁孔,甚至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光滑得如同整块黑曜石浇筑而成。门楣上方,悬挂着一块同样漆黑的匾额,其上用暗红近黑的颜料,书写着两个古朴却透着邪异劲瘦的大字——
哑舍。
那字迹色泽暗沉,像是干涸凝固的血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就是这里……城西,‘哑舍’。”林枫低声呢喃,脑海中飞速闪过老妪灌顶信息里的零星碎片——禁忌之所,交易之地,藏匿之处,亦是……致命的危险之源。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脑海中翻涌的传承信息带来的胀痛,挣扎着站起身,同时伸手将几乎虚脱的秦教官扶起。
“感觉怎么样?”林枫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这条寂静得过分的小巷,仿佛每一处阴影里都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还……死不了。”秦教官靠墙站稳,抹去嘴角的污渍,目光落在那扇诡异的黑门上,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怀疑,“这里就是……我们寻找的希望?”
这地方处处透着不祥,阴冷的气息缠绕周身,与“希望”二字格格不入。
“是唯一的选择。”林枫语气平静,目光落在手中的“引路符”上。此刻,令牌的温热感愈发明显,甚至微微震颤起来,指引的方向直指那扇“哑舍”之门。
他搀扶着秦教官,一步步走向那扇门。越是靠近,那股隔绝感与压抑感便越发浓重,空气仿佛变得粘稠滞涩,光线也随之黯淡了几分。巷子外的城市喧嚣彻底消失,天地间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与擂鼓般的心跳。
站在门前,无形的压力如泰山压顶,几乎让人窒息。伸出手,指尖触向那光滑的门板——
触手之处,是刺骨的冰寒!那并非寻常的低温,而是一种能穿透肌肤、冻结骨髓,甚至仿佛要凝滞灵魂的阴冷。更令人心惊的是,门板纹丝不动,以林枫新生力量后的体能,竟无法推动分毫。
“打不开?”秦教官眉头紧锁,心中刚燃起的希望又蒙上一层阴影。
林枫收回手,眸色深沉,陷入沉吟。他脑海中闪过老妪临终前的话语——“告诉老板……‘观星阁的债……该还了’”。
他再次抬手,这一次没有用力去推,而是将体内融合了新生冰寒之力与守秘人血脉的能量,小心翼翼地注入手中的“引路符”。
“嗡——”
引路符骤然亮起,柔和却坚定的白色光芒扩散开来,驱散了门前的几分阴暗。令牌上无数细密的符号仿佛被唤醒,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林枫将发光的引路符,轻轻按在了光滑冰冷的门板中央。
没有任何声响,门板以引路符的接触点为中心,突然荡漾开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暗沉的木门仿佛化作了流动的黑水,涟漪层层扩散,门板的质感在瞬间发生着奇异的变化。
与此同时,林枫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古老、带着审视意味的意念,从门内缓缓渗透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