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渊离去后,小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阿禾坐在门槛上,竖起耳朵捕捉着远方的任何一丝异响,掌心紧紧攥着那三片滚烫的鳞片。夜枭的啼叫、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让她心头一跳。
时间仿佛被拉得极长。她一会儿担心敖渊会不会中了埋伏,一会儿又想象着他挥手间邪祟灰飞烟灭的英姿,心情在焦虑和莫名的自豪间来回摇摆。
“怎么还没动静……”她忍不住低声咕哝,脖子都伸得有些酸了。
就在她准备换个姿势活动一下僵硬的腿脚时——
“嗡……”
一股低沉至极、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震动,隐隐从沼泽方向传来。这震动并非物理上的地动山摇,而更像是一种能量层面的剧烈波荡,穿透空间,直接作用于生灵的感知。
阿禾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呼吸骤然一窒。她怀里的赤金鳞片猛地爆发出灼目的金红色光芒,烫得她几乎要松手!
来了!
几乎在震动传来的同一瞬间,远处沼泽方向的天空,骤然被一道撕裂夜幕的金色光柱照亮!那光柱并不粗大,却凝练如同实质,带着无上的威严与净化之力,即使相隔甚远,阿禾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令她灵魂战栗又无比安心的磅礴力量!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没有邪祟临死前的凄厉惨嚎。只有一种绝对的、碾压式的寂静毁灭。
金光持续了约莫三息时间,便倏然收敛,仿佛从未出现过。夜空重新被墨色笼罩,之前的震动感也消失无踪。
一切重归寂静,甚至比之前更加死寂。
结束了?
阿禾屏住呼吸,紧张地感受着。怀里的鳞片温度逐渐降了下来,恢复成恒定的温热。
这就……完了?她想象中的激烈大战呢?怎么跟掐灭一盏油灯似的,亮了一下就没了?
她试图通过敖渊留下的那缕意念联系他,却发现那联系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出意外了?不可能!那可是敖渊!
就在阿禾心慌意乱,几乎要按捺不住冲出院落时,一道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衣袂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冽的水汽和……极淡的血腥气?
“敖渊!”阿禾猛地从门槛上跳起来,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几步冲到他面前,借着朦胧的月光紧张地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吧?受伤了?哪里受伤了?”她甚至想伸手去扯他的袖子检查。
敖渊微微侧身,避开了她莽撞的手。月光下,他的脸色似乎比平时更苍白一分,但神色依旧平静,金色的瞳孔深邃如常。
“无碍。”他淡淡道,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
“真的?”阿禾不信,踮着脚凑近了些,像只警惕的小狗一样使劲嗅了嗅,“我闻到血味了!”
“非我之血。”敖渊言简意赅。
阿禾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刚才那道光是你弄出来的?那些邪祟呢?都解决了?”
“巢穴已毁,余孽尽诛。”敖渊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拍死了几只苍蝇。
尽诛?阿禾眨了眨眼,想起那瞬间照亮夜空的金光,心里对敖渊的“厉害”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看来自己之前想象的打斗场面,还是太保守了。
“太好了!”她忍不住欢呼一声,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它们以后还敢不敢来招惹我们落霞村!”
兴奋过后,好奇心又冒了出来。她扯了扯敖渊的袖子,压低声音,带着点八卦的意味问:“敖渊,沼泽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到处都是淤泥和枯骨?那些邪祟长得是不是特别丑?你刚才动手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威风?它们有没有跪地求饶……”
她问题一个接一个,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兴奋的光。
敖渊垂眸,看着抓着自己袖口的那只小手,沾着泥土,指甲修剪得还算干净,与他的白衣形成鲜明对比。他没有拂开,只是抬眸望向沼泽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才道:“污秽之地,不提也罢。”
显然,他并不想多谈细节。
阿禾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再追问。她能感觉到,敖渊此刻的心情似乎并不像她这样轻松,那平淡的语气下,似乎压抑着某种更深沉的情绪。
是因为消耗过大?还是……别的什么?
她识趣地转移了话题,献宝似的说:“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热点粥?虽然只是野菜粥,但喝点热的总归舒服点……”
“不必。”敖渊打断了她,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你可知,此次为何能如此顺利寻到其巢穴?”
阿禾愣了一下:“不是山灵告诉我的吗?然后我告诉了你……”
“山灵指引,是其一。”敖渊缓缓道,“更重要的是,那巢穴之中,有‘饵’。”
“饵?”阿禾更困惑了。
“一个被刻意留下,诱我深入的……活饵。”敖渊的声音依旧平淡,阿禾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冰冷的寒意,“若非提前知晓方位,有所防备,恐已陷入更复杂的杀局。”
阿禾的心猛地一沉。活饵?杀局?那些邪祟,竟然如此狡猾阴险!
“它们……它们是想埋伏你?”她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嗯。”敖渊颔首,“只可惜,算计落空。”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阿禾却能想象到其中的凶险。怪不得他之前说“时机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