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像是偷来的,总格外短暂。敖渊的伤势在蕴灵草和阿禾日复一日的精心照料下,缓慢而坚定地好转。他已经能够稍微挪动庞大的身躯,虽然依旧无法离开山洞,但至少变换姿势时不再牵扯得伤口剧痛难忍。他与阿禾的“语言”交流也顺畅了许多,虽然大多还是阿禾在说,他偶尔回应几个字,但彼此之间的默契却在与日俱增。
然而,洞外那无形的威胁却从未真正远离。阿禾的“情报网”时不时还会传来令人不安的消息——某片林子又发现了新的黏液痕迹,或者夜枭在某个方向发出了异常惊恐的啼叫。那些水瘴傀如同幽灵般,始终在这片区域外围游弋、搜寻。
这天午后,阿禾发现储存的清水快用完了。山洞里那个小水洼渗水太慢,不够日常饮用和清洁伤口。她需要去一趟稍远些的溪边打水。
“我去溪边打水,”她背上那个最大的竹筒,对敖渊说道,“很快就回来。”
敖渊抬起眼皮,金色的眸子看了看她,又望向洞口的方向,里面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喉咙动了动,吐出两个字:“……小心。”
虽然只有两个字,却让阿禾心里一暖。她用力点点头:“嗯!我知道!我会注意那些黏糊糊的家伙的!”
她像往常一样,熟练地钻进那条隐蔽的“密道”,小心翼翼地朝着溪流的方向摸去。雨后溪水涨了不少,水流也变得湍急。阿禾选了一处相对平缓、视野也开阔的岸边,蹲下身,快速地将竹筒沉入清澈冰凉的溪水中。
咕嘟咕嘟的水声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阿禾一边打水,一边机警地四下张望。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鸟鸣声声,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正常。
就在竹筒即将灌满,她准备起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对岸的灌木丛,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那种有韵律的摇摆,而是猛地一颤,随即又恢复了静止!
阿禾的动作瞬间僵住,心脏猛地一跳!她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一只手还握着竹筒柄,眼睛死死盯住对岸那片此刻看起来异常安静的灌木丛。
是野兽吗?野猪?
她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岸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她的错觉。
但阿禾不敢放松。山林里长大的孩子,对自己的直觉有着本能的信任。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将灌满水的竹筒从溪流中提起,动作轻得没有溅起一丝水花。完全离开水面的刹那——
“哗啦!”
对岸的灌木丛猛地被撞开!一个暗绿色的、如同由腐烂水草和淤泥构筑而成的扭曲身影,猛地窜了出来!
它大约有半人高,没有清晰的五官和四肢,整体像是一滩直立起来的、不断滴落着黏液的烂泥,顶部有两个凹陷的、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孔洞,如同眼睛,死死地锁定了溪边的阿禾!
是水瘴傀!而且是比之前见过的更加凝实、气息更加阴冷的一个!
阿禾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抱起沉重的竹筒,转身就往密道的方向狂奔!竹筒里的水晃荡出来,洒了她一身,她也浑然不顾!
“沙沙沙——”
身后传来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黏腻躯体快速摩擦地面的声音,以及一股迅速逼近的、带着河底淤泥腥臭的邪气!
它追上来了!
阿禾拼尽全力在崎岖湿滑的山路上奔跑,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不敢回头,只能凭借声音判断那东西与自己的距离!
越来越近!那腥臭的气息几乎就贴在她的后背!
就在她感觉那黏腻的触感几乎要碰到她衣角的瞬间,她猛地一个急转弯,钻进了一丛极其茂密、带着尖刺的荆棘后面!
“嗤啦——”她的衣袖被荆棘划破,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但她顾不上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追击的水瘴傀因为速度太快,来不及转弯,一头撞在了那丛荆棘上!
“噗叽!”一声沉闷的、如同烂泥砸在墙上的声音响起。
阿禾趁机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狂奔,她能听到身后传来那水瘴傀愤怒的、如同气泡破裂般的嘶鸣声,以及它挣扎着从荆棘中脱离出来的、令人牙酸的拉扯声。
她不敢停,沿着记忆中最复杂、最难走的路线拼命逃窜,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障碍物——突出的树根、湿滑的巨石、低垂的藤蔓——来阻挡身后那个紧追不舍的怪物。
好几次,那腥臭的气息都几乎要再次贴上她,都被她险之又险地借助地形甩开。竹筒里的水早已洒了大半,沉重的竹筒此刻成了负担,但她不敢扔掉,这是她出来的目的,也是她唯一的“武器”(如果能算得上的话)。
就在她感觉体力快要耗尽,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时,前方终于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山洞入口!
希望就在眼前!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洞口扑去!
然而,就在她距离洞口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身后猛地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阿禾低头一看,只见一滩暗绿色的、如同活物般的黏液,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脚下,正死死地黏住了她的鞋底,并且还在向上缠绕!
是那水瘴傀的能力?!
她惊恐地挣扎,却无法挣脱,那黏液带着阴冷的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