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那缕不祥的气息倏忽即逝,仿佛只是黑暗中的一个错觉。阿禾屏息凝神,试图用精神力去捕捉,却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半点涟漪。只有北邙山夜晚特有的、混合着兽吼与风过林梢的呜咽声,持续不断地传来。
她揉了揉眉心,心下惴惴。是错觉吗?还是这北邙山深处潜藏着比黑水蛟更诡异的东西?
“察觉到了?”敖渊不知何时已调息完毕,睁开了眼,金色的竖瞳在明珠光辉下显得沉静而深邃。
阿禾连忙点头,像只受惊后寻求确认的小动物:“嗯!就一下,凉飕飕的,跟之前那些坏家伙的感觉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她比划着,试图描述那转瞬即逝的感知。
“北邙山乃上古战场遗骸,亦是众妖埋骨之地,积郁的除了灵气,更有无数年沉淀的死气、怨念以及一些……古老残魂。”敖渊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日天气尚可,“你灵觉敏锐,感知到这些并不奇怪。只要不主动深入某些绝地,或是被其蛊惑,便无大碍。这寒潭谷有我布下的结界,寻常邪祟不敢靠近。”
他的解释让阿禾悬着的心落回了实处。原来是这样,不是黑水蛟追来了就好。对于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她本能地有些发怵,但敖渊那句“有我布下的结界”又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那我们明天要做什么?”阿禾重新振作起来,好奇地问。总不能一直躲在洞里吧?
“修复心灯,需寻几种特殊材料。其一,名为‘星辉石’,只在此山深处,受星辰之力常年照耀的特定矿脉中孕育。”敖渊站起身,走到洞口,望向外面沉沉的夜幕,“明日,我们需前往‘坠星涧’。”
“坠星涧?听起来就很远很危险的样子……”阿禾小声嘀咕,脑海里已经开始想象各种悬崖峭壁、毒虫猛兽。
敖渊回头看她,目光在她带着些许担忧和跃跃欲试的脸上停留一瞬:“路途确有些险峻。你……跟紧我。”
“那当然!”阿禾立刻挺起胸膛,“我保证不乱跑!”她拍了拍自己的小包袱,“干粮和水我都带够了!”
看着她这副准备充分、斗志昂扬的模样,敖渊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山谷笼罩在乳白色的薄雾中,寒潭水汽氤氲,周围的奇异植物上挂着晶莹的露珠。阿禾早早醒来,用冰冷的潭水洗了把脸,顿时神清气爽。她将还在打瞌睡的雪团子塞进特意加厚了内衬的包袱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彩衣则精神抖擞地站在她肩头,小眼睛滴溜溜乱转。
敖渊已等在洞外,晨光熹微中,他身姿挺拔,墨发如瀑,与这原始苍茫的山景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走了。”他言简意赅。
这次他没有化虹,而是选择了步行。用他的话说,北邙山许多地方禁制重重,空中反而比地面更危险,且星辉石气息微弱,需得靠近了才能感知确切位置。
阿禾自然没有异议,能脚踏实地,慢慢欣赏(或者说警惕地观察)这奇异的北邙山风光,她求之不得。
起初的路程还算顺利,虽然林木茂密,藤蔓纠缠,但敖渊似乎对这类环境极为熟悉,总能找到相对好走的路径。阿禾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注意力很快就被沿途新奇的景物吸引了。
会发光的蓝色蘑菇,叶片会随着脚步声合拢的含羞草(但体积放大了十倍),还有伪装成枯枝、一动不动等着猎物上门的蛇……一切都让她大开眼界。她体内的灵力和精神力在这种浓郁而原始的灵气环境中,也显得格外活跃。
“敖渊敖渊,你看那朵花,像不像个胖灯笼?”
“敖渊,这石头摸起来是温的!”
“哇!刚才是不是有只长着翅膀的小鹿跑过去了?”
她叽叽喳喳,像只出笼的雀鸟,不时分享着自己的发现。敖渊大多只是淡淡瞥一眼,偶尔会应一声“嗯”,或者简短解释一句:“那是荧惑菇,微毒,勿碰。”“火纹石,其下或有地热。”“乘黄,瑞兽,罕见。”
他的回应虽然简洁,却让阿禾更加安心,探索的兴致也更高了。
然而,随着不断深入,地势开始变得陡峭难行。他们需要攀爬布满湿滑苔藓的巨石,穿过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狭窄石缝,有时甚至要借助垂落下来的粗壮藤蔓荡过深不见底的沟壑。
阿禾到底是凡人体质,虽有灵力滋养,体力比普通人强上不少,但连续跋涉大半天,也开始气喘吁吁,额角见汗。在一次试图攀爬一处近乎垂直的湿滑岩壁时,她脚下连滑了几次,险些摔下去,幸好抓住了旁边的一根藤蔓,才稳住身形,但手心却被粗糙的藤蔓磨得火辣辣地疼。
她看着上方还有数丈高的光秃岩壁,又看了看下方云雾缭绕的深谷,小脸有些发白,咬了咬牙,准备再次尝试。
就在这时,走在前方、早已轻松立于岩壁顶端的敖渊,低头看了看她狼狈的模样,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下一刻,阿禾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一条覆盖着华丽金色鳞片、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的龙尾,自上方垂落下来,恰好悬停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龙尾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柔和而尊贵的微光,与这粗糙险峻的岩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上来。”敖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依旧没什么起伏。
阿禾看着近在咫尺的龙尾,愣住了。这……这是让她……踩着上去?
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这可是敖渊的尾巴!那么漂亮,那么威严,她之前最多只敢偷偷瞄几眼,现在居然要踩上去?这感觉比让她直接飞上去还让人心头发慌。
“快些。”上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