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一旦启动,便展现出惊人的效率。四海龙王麾下的精锐水族,开始以各种名义和隐蔽的路线,悄无声息地向西北荒海方向集结。凌霄殿内,灯火通明,敖渊与四海龙王、龟丞相以及各路将领日夜不停地推演着进攻方案,细化到每一个小队的目标和应变策略。
整个龙宫都笼罩在一层无形的紧张氛围中,连平日里最活泼的鱼群都安静了许多。
阿禾知道自己在这种军事谋划上帮不了什么忙,便更加专注于两件事:一是利用最后的时间,尽可能地从她的“密探网络”中获取关于乱流涧裂谷的更多细节;二是……努力不给大家添乱,同时,偷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这日,她正对着那面巨大的水镜——这是敖渊给她,用来远程观察一些非核心区域情况的——试图通过沟通裂谷外围的一些胆小生物,比如岩缝里的盲虾或者吸附在礁石上的藤壶,来拼凑更多内部影像。
奈何这些小家伙胆子太小,感知也模糊,传递来的信息支离破碎,除了反复确认那里死气很重、经常有可怕的黑影(蛟族)巡逻、以及深处有持续不断的低沉嗡鸣(疑似炼器工坊)外,并没有太多新发现。
“唉,要是能有个胆子大点的,飞进去看看就好了。”阿禾托着腮,有些气馁。飞行类的海族在深海外围并不多见。
就在这时,珠儿端着一碟刚出炉、散发着诱人香气和淡淡灵光的点心走了进来:“殿下,您午膳都没用多少,这是小厨房刚做的水晶珊瑚糕,您尝尝。”
阿禾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拈起一块放入口中。糕点入口即化,清甜不腻,带着珊瑚特有的微凉气息,让她烦躁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敖渊呢?他还在凌霄殿吗?”她问道,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回殿下,陛下此刻应在演武场,检阅即将出征的近卫军。”贝儿回道。
阿禾放下糕点,站起身:“我们去看看。”
龙宫演武场位于龙宫东侧,是一片极为广阔的水域,此刻,旌旗招展,杀气盈天。数千名龙族近卫军身着制式玄甲,手持锋锐兵刃,列成整齐的方阵,肃然而立。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凛然气势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无形的铁血洪流,连周围的海水都似乎变得粘稠沉重。
敖渊身着便于行动的玄色劲装,并未披甲,负手立于点将台上,身姿挺拔如松。他并未多言,只是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个将士。那目光沉静、威严,带着审视,也带着绝对的信任。
被他目光扫过的将士,无不挺直了脊梁,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与忠诚。能为龙君陛下而战,是龙族战士最高的荣耀。
阿禾站在演武场边缘的回廊下,远远望着点将台上那个耀眼的身影。此时的敖渊,与她平日里见到的那个会因为她修行笨拙而无奈、会因为她发现线索而赞赏、会在深夜拥她入眠的敖渊截然不同。
这是四海龙君,是执掌雷霆、统帅万军的至尊。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掌控一切、睥睨天下的气势,让阿禾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混合着骄傲、敬畏以及淡淡疏离感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敖渊忽然转头,精准地捕捉到了回廊下那抹纤细的身影。隔着遥远的距离和肃杀的军阵,他的目光与她相遇。
刹那间,那冰封般的冷峻仿佛被春风拂过,融化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柔和。虽然很快便恢复了原状,但阿禾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变化。
他朝她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阿禾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那种莫名的疏离感瞬间消散。无论他是高高在上的龙君,还是她一个人的敖渊,他始终都在关注着她。
她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用口型无声地说:“加油!”
敖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转回头,继续检阅他的军队。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演武场外围一根巨大的珊瑚柱阴影中激射而出,目标并非点将台上的敖渊,也非军阵,而是——回廊下的阿禾!
那黑影速度极快,身形模糊,仿佛融入了光线之中,手中握着一柄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刺,直刺阿禾心口!气息阴冷诡异,竟完美地避开了演武场外围的警戒!
“殿下小心!”珠儿和贝儿惊呼出声,下意识地就要用身体去挡。
阿禾根本来不及反应,只看到一点幽蓝寒光在眼前急速放大,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她手指上的无相灵戒骤然爆发出柔和的白光,形成一个薄如蝉翼、几乎看不见的透明护罩,将她全身笼罩。
“叮!”
幽蓝短刺刺在护罩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竟无法寸进!那刺客显然没料到会有此变故,身形微微一滞。
就是这瞬间的停滞!
“找死!”
点将台上,一声冰冷的怒喝如同惊雷炸响!敖渊甚至没有移动,只是并指如剑,隔空一点!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撕裂虚空的金色龙气后发先至,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瞬间跨越遥远距离,精准地轰击在那黑影刺客身上!
“噗——”
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那黑影刺客连惨叫都未能发出,整个人(或者说整个躯体)如同被烈日灼烧的冰雪,瞬间汽化,连同那柄幽蓝短刺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黑烟和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从刺客暴起发难,到被敖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