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稀薄的晨曦中,白雪皑皑的官道上,刀锋将两人连了起来。
李明夷挑了挑眉,审视着蒙面女护卫:
“这是什么意思?”
温染的行为,与人设资料中记载的“忠”字并不吻合。
身姿窈窕,长发披散的女护卫美眸冰冷,持刀的手稳如最高明的外科医生,声音一如既往,莫得感情:
“你……不是陛下。你究竟是谁?”
她终于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这一路上,她始终在观察柴承嗣,无比确定,眼前之人,与印象里那个懦弱无能的天子大相径庭。
李明夷的表演,能瞒得过西太后,却瞒不过武功高强的她。
虽不想承认,但眼前之人,比大周天子好了太多,判若云泥。
疑点不断累积,终于令她难以忽视。
“为什么这么问?”李明夷神色平淡,仿佛脖颈上的刀子不存在。镇定的仿佛对这一幕毫不意外。
温染眸子眯起:“陛下……不该是你这样。”
李明夷笑了,神态自若:“你这话说的,仿佛很了解朕。可是,温护卫啊,了解一个人并不能只听传言,看表面。”
温染沉默。她入宫虽不短,但与柴承嗣交集并不多,了解的确不够“深入”。
只是……未免差别太大了些。
李明夷平静道:“或者说,你认为朕该是怎样?无能?怯懦?庸碌无为?就象……那些人所以为的那般?”
他眼底透出轻篾:
“若朕是那样的天子,何以继承大统?”
说出这番话的目的,自然是为遮掩他身上的疑点。
借这个说辞,他哪怕再展现出不该有的能力,性格如何大变,也有了解释。
温染沉默。
她虽没有说话,但李明夷几乎可以猜到她心中的念头:
——难道,这小皇帝一直在伪装?扮演无能?
——他年纪不大,而无论后宫亦或朝中,群狼环伺。
——似乎说得通。
——但……他为何如此镇定?就不怕……
“你似乎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你是朕的护卫。”
“可我……也可以将你卖给叛军。”
“你不会。”李明夷微笑。
“为什么?”温染疑惑。
因为我了解未来……虽然或许从此刻起,未来即将改变。
李明夷用一种笃定的语气道:
“因为你并不在意荣华富贵、乃至生死,但很在意师门。师门对你有恩,而你又是个极看重恩情的人。你固然可以投靠赵晟极,但你出身的移花楼不行,你的师父紫竹更不行。”
——他怎么知道,仿佛很了解我。
——难道,他看过我的文档?
温染默然!
手中刀尖也微微下沉!
这句话涉及到江湖中一段恩怨,温染隶属于的“移花楼”有一个宿敌,名为“拜星教”。
两大门派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状态。
而拜星教与赵晟极关系匪浅,教派内一位圣女,早年嫁入赵府,虽并非正妻,却也为赵晟极诞下一儿一女。
因这层关系,大颂立国后,拜星教一统江湖,逐步将移花楼逼入绝境。
所以,哪怕温染卖了柴承嗣,最多只能换取自己的安全,却无法救下移花楼。
恩,考虑到赵晟极的人设,温染过去,更大概率是自投罗网。
李明夷抬手,捏住近在咫尺的刀尖,缓缓挪开。
他的目光仿佛洞彻人心:
“所以,你没有选择,只能站在我身边。”
温染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但这种被眼前少年“吃定”,仿佛自己的心念皆被看透的感觉,令她很不舒服。
于是……
“刷!”
被挪开的刀尖再次抵住他的咽喉,且更近了一分,温染眼神冷漠,语气平淡,乏味,如滚过荒原的凛风:“不,你错了。”
“哦?”
“我有选择,至少可以不再护你。”
“可你是朕的护卫,理应保护朕。”
“但你现在不是皇帝了。”
“……”
这是个真实的世界,愚忠之人终是少数,何况双方并无恩情。
自己不再是皇帝,那她也没必要再做护卫。
非常合理。
温染说道:“以后,你我大道朝天,各走一方。”
她手腕一转,刀光闪铄,应声归鞘。
黑裙女子转身欲走,毫不拖泥带水。
李明夷眯起眼睛:“你要去江湖,驰援门派?”
温染冷漠的脸上浮现出诧异:
——他这也猜得到?!
如今改朝换代,赵晟极只要坐稳皇位,接下来,必将对南周旧臣,以及相应势力予以沉重打击。
而她所属的“移花楼”,势必遭到官府绞杀,有灭门之危,她必须前往支持。
所以……在原本的剧情中,温染离开了皇室一行人,返回了师门?李明夷倾刻间想明白这点,却不愿放走她。
危机尚未过去,他需要这个大高手。
他平静道:“凭你一人,能救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