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良久。
乔卫东站在她身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急于评价或竞价，而是如同一个耐心的解说员，轻声告诉她某件瓷器背后的朝代特征和鉴定要点，某幅画作的市场流通历史和真伪争议，某个古董家具的榫卯结构所蕴含的古人智慧。
“好看的东西很多，”乔卫东看着琳琅满目的拍品，语气平淡，“但值钱的，往往是那些经历了时间考验，承载了历史和文化，并且被市场公认的‘真品’。”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蒋南孙一眼，“人也一样。浮华的追捧转瞬即逝，真正的价值，在于你自身不可替代的底蕴和经得起推敲的‘成色’。”
拍卖会开始后，竞争激烈，数字不断攀升。乔卫东偶尔会举牌，目标明确，出手果断，对于超出心理价位的拍品，无论多喜欢，也绝不纠缠。他冷静得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决策机器。
蒋南孙看着动辄数百万、上千万的落槌价，看着那些人为一件物品一掷千金的狂热，再次感受到了资本的巨大力量和这个世界的参差。
但这一次，她没有感到眩晕或自卑，反而更加清醒。她明白了乔卫东带她来此的用意——见识繁华，知其运作，但不迷失其中。
拍卖会结束，乔卫东拍下了一件不算起眼但颇有韵味的清代竹雕笔筒。
回去的车上，他将那个装着笔筒的锦盒递给蒋南孙。
“送给你。”他语气随意，“放在你未来的工作室里。提醒你，无论外面世界多么喧嚣浮华，守住你心里那份对‘好东西’的感知和坚持。”
蒋南孙接过那个沉甸甸的锦盒，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魔都夜景，再回头看看身边这个深不可测却又一次次为她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天，她从尘土飞扬的工地，到暗流涌动的酒会，再到高雅与资本交织的拍卖行，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洗礼。
她看到了世界的广阔和复杂，也看到了自身的渺小与可能。
她的气质，在清冷之外，悄然多了一份由内而外的坚韧和对现实的深刻理解。
她不再仅仅是那个被困在老洋房和象牙塔里的“公主”，她的翅膀正在现实的狂风中，被锤炼得更加有力。
乔卫东看着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静的侧脸，知道这第一课，效果显着。
将这轮明月带入凡尘，让她见识人间烟火，再教会她如何在这烟火中保持自身的皎洁——这过程，本身就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和掌控的乐趣。
养成系的满足感，莫过于此。
而蒋南孙的成长，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