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们手里的工钱,连糊口都难!
这次扣船,也是几个堂口的弟兄气不过,闹将起来,草民草民也弹压不住啊!”他将责任推给了“下面的人”,这是常见的自保手段。
李贞静静听着,不置可否,等他说完,才缓缓道:“活不下去?据本王所知,漕运利润丰厚,即便层层盘剥,若分配公允,漕工温饱应无问题。问题出在何处?是帮内有人中饱私囊,还是官府索贿过甚?或者两者皆有?”
雷万春脸色一变,嘴唇动了动,没敢接话。
李贞继续道:“雷帮主,你是个直性子,本王也不与你虚与委蛇。你如今处境,本王清楚。官府视你为麻烦,帮内有人觊觎你的位置,底下弟兄怨声载道。你已是进退两难。”
这话戳中了雷万春的痛处,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愤怒。
“本王可以帮你。”李贞话锋一转,“但前提是,漕帮必须真正效忠于本王。”
雷万春瞳孔一缩:“效忠?殿下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从今往后,漕帮不再是游离于法度之外的江湖组织,而是受本王节制,协助朝廷管理漕运的半官方力量。”
李贞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本王会奏明陛下,设立‘漕运安抚使’一职,由你担任,秩同六品。漕帮骨干,可择优纳入官府体系,享有俸禄。
所有漕工,重新核定工钱,确保其所得足以养家糊口。漕运利润,除上缴国库部分外,剩余由本王和你共同核定,用于改善漕工生活、修缮船只器械。”
这一连串的条件,如同惊雷,炸得雷万春目瞪口呆!
给予官方身份?提高工钱?共享利润?
这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但惊喜之后,便是深深的疑虑。
这位越王,图什么?
“殿下此言当真?需要草民需要卑职做什么?”雷万春的声音都颤抖了,连自称都改了。
“你要做的,就是整顿漕帮,清除蛀虫,确保漕运畅通,并成为本王在洛阳的眼睛和耳朵。”李贞目光锐利地看着他,“若敢阳奉阴违,或能力不济,本王能给你一切,也能收回一切。”
威逼利诱,双管齐下!
李贞给出的条件,解决了漕帮最根本的生存和地位问题,由不得雷万春不动心。
而“眼睛和耳朵”的要求,更是将漕帮这个庞大的民间组织,变成了他的情报网络。
雷万春脸色变幻不定,内心经历着激烈的挣扎。
最终,对生存和地位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猛地起身,单膝跪地,抱拳道:“殿下如此厚恩,雷万春若再有二心,天诛地灭!从今往后,漕帮上下,唯殿下马首是瞻!”
“好!”李贞起身,亲手扶起雷万春,“具体细则,本王会派人与你详谈。三日内,释放官船,恢复漕运。若有阻挠者,无论是谁,格杀勿论!赵猛会带一队人协助你。”
“卑职遵命!”雷万春声音洪亮,仿佛重新注入了活力。
事情比预想的还要顺利。有了亲王的支持和明确的利益分配方案,雷万春迅速行动起来,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帮内的刺头,并宣布了新的章程。
底层漕工得知工钱将大幅提高且有了保障,无不欢呼雀跃,原本的怨气瞬间化为对越王的感激。扣押的官船被顺利释放,停滞数日的漕运,开始缓缓恢复。
一场看似棘手的危机,被李贞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轻松化解,不仅未动刀兵,反而收获了一支强大的民间力量和情报来源。
消息传回洛阳官场,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官员,无不惊愕失色。
事成之后,雷万春再次秘密求见李贞,感激涕零之余,他压低声音,透露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殿下,此次漕帮生乱,背后似乎有洛阳巨富孙百万的影子。此人不仅与长孙司空门下往来密切,而且
据卑职安插在孙府的眼线回报,他正在暗中大肆收购粮食,囤积于城外的私仓,似乎是想趁着漕运初定、人心未稳之际,哄抬洛阳米价,给殿下您一个下马威。”
孙百万?长孙无忌?囤积居奇?
李贞眼中寒光一闪。
看来,洛阳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