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通道的尽头,并非是平稳的坦途,而是一片充满了狂暴与撕裂的混沌。
林木只觉得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投入了一座无形的磨盘,被那混乱的空间法则反复碾压、拉扯,识海之中嗡鸣不绝,眼前尽是光怪陆离的扭曲光影。
“轰——!”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那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达到顶峰之时,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大力量猛然将他从空间通道中狠狠地抛出!
他如同被巨兽从口中吐出的残渣,连人带舟,如一颗坠落的陨石,砸向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原始密林。沿途接连撞断了数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木枝干,最终在一声沉闷的巨响之中,重重地砸落在了潮湿而又腐臭的丛林地面之上,激起了漫天的枯枝腐叶。
剧烈的冲击,让他体内本就因强行催动大阵而几近枯竭的法力彻底涣散,喉头一甜,一口逆血再也无法抑制,狂喷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那短暂的昏迷之中,悠悠转醒。
他挣扎着,那早已深入骨髓的谨慎,让他在恢复意识的瞬间,便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强忍着浑身骨骼仿佛要散架般的剧痛,以及经脉之中如同无数根细小钢针在攒刺的刺痛感,将流云遁法催动到极致,身形一晃,便已融入了不远处一株巨大古树那被掏空的树洞之中。
他反手打出数道早已准备好的示警符与敛息符,将整个树洞的气息与外界彻底隔绝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背靠着粗糙的树干,缓缓滑坐了下去,开始了对自身状况的清点。
丹田气海之内,那本是如同湖泊般浩瀚的玄黄法力,此刻已然干涸见底,只剩下几缕微弱的法力,在干裂的“河床”之上,苦苦支撑。
他心念一动,将那只灵光暗淡的御兽袋取出。一道比之前虚幻了数分的黑色身影,从中漂浮而出,正是那被雷法重创的筑基剑奴。此刻,剑奴的魂体之上,依旧有丝丝缕缕的紫色电弧在游走,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它的本源。
林木见状,好一阵肉疼。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了数十块品质上佳的阴魂石,在树洞之内布下一个小型的“聚魂阵”,让剑奴进入其中,自行温养魂体。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神识沉入自己的储物袋,检查此番逃亡最大的损失。
那枚本该是他冲击金丹瓶颈最大依仗的上品灵石,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座已经彻底报废、化为一堆齑粉的传送阵残骸,各种丹药也几近于无。
一股真真切切的、仿佛被人用钝刀从心头剜去一块肉的剧痛之感,涌上心头。
“一时冲动,竟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自嘲与后怕。他知道,这份教训,自己此生都将铭记于心。
……
在这处临时开辟的树洞之中,林木开始了长达一月的枯坐。
他并未急于探索这片未知的世界,而是将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了恢复之中。他一边,用储物袋中仅存的几瓶丹药,修复着自己因空间撕裂而受创的经脉。一边,则小心翼翼地,吸收着此地那充满了潮湿与阴冷气息的天地灵气,缓缓地,恢复着自己那早已枯竭的法力。
一月之后,当他再次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所有的疲惫与伤势都已尽数褪去,再次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他的法力,也已恢复了八成。而那尊筑基剑奴,在海量阴魂石的滋养之下,魂体也重新变得凝实,虽未完全恢复,却也已无大碍。
他撤去禁制,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树洞。
一股,与万山国那充满了金铁与燥热气息截然不同的、充满了草木腐败与毒虫瘴气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
他环顾四周,只见,入目所及,皆是高达数十丈的、他闻所未闻的参天巨木。巨大的树冠,如同层层叠叠的墨绿色华盖,将天光彻底遮蔽,使得林间永远笼罩在一片昏暗与潮湿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由不知名的毒草与瘴气混合而成的独特气味。
他知道,自己,已然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完全陌生的国度。
他收敛起全身所有的气息,开始在这片原始密林之中,小心翼翼地穿行。
数日之后,就在他,即将要走出这片密林之时,一阵极其细微的、属于修士斗法的灵力波动,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林木心中一动,立刻便将身形,隐匿在了一株巨大古树的树冠之上,向着波动的来源望去。
只见,百丈之外,一片散发着淡淡腥臭与腐殖气息的黑色沼泽边缘,一场修士与妖兽的死斗,正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
一头体型如同水牛、通体覆盖着如同墨玉般光滑坚硬鳞甲的二阶妖兽,正不断地从血盆大口中喷吐着大团大团黄绿色的毒雾。那毒雾充满了惊人的腐蚀性,所过之处,无论是坚硬的黑礁石,还是那些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扭曲树木,都在一阵“嗤嗤”的声响中,被迅速地腐蚀、融化,冒起阵阵令人作呕的青烟。
而在那头妖兽的四周,则有五道身穿统一的、由某种不知名兽皮鞣制而成的黑色劲装的身影,正结成一个松散的阵型,不断地游走、攻击。
那一小队修士,修为皆是不高,为首的是一名面容精悍的中年男子,修为堪堪达到了练气十层的模样,其余四人,则皆是八九层的样子。
但他们的斗法方式,却让藏身于暗处的林木,看得眉头微皱。
这五人,并非是以各自的法器或法术,作为主要攻击手段。
只见那为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