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敛衽,恭敬行礼,悄然退至一旁,姿态谦敛却不失体面。
李诗韵却是脸色一变,心头猛然一紧,慌忙拽着玉玲疾步上前,双膝跪地,伏身叩拜:
“孙媳侧妃李诗韵,参见长勺祖母!”
眼前这位面容慈和的老妇,她虽从未谋面,却早闻其名。
府中上下皆知,殷王爷自幼由乳娘长勺抚养长大。
当年先皇驾崩,王爷生母孝德皇后哀恸过度,缠绵病榻不足半载便香消玉殒。
自此,殷王爷便将这位含辛茹苦、抚育自己成人的乳娘视如亲母,迎入王府,尊养于上位,敬爱有加。
长勺在府中地位超然,几与主母无异,人人敬若神明。
摄政王亦恪守孝道,每日晨昏定省,从无疏怠。
府中婢仆无论老少,皆由衷尊称一声“长勺祖母”。
此刻,长勺祖母缓步入内,目光淡淡掠过跪伏在地的李诗韵,未置一词。
视线一转,落在方才自主位起身的金朴莲身上,眉梢微蹙,冷哼一声,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
“来人——将这两个目无尊长的贱婢拖出去,跪于院中,待小王爷亲至,再行处置!”
………………
长勺祖母在寺中礼佛多日,今日方归府邸。
早便听闻孙儿小明王迎娶了韩国公主为侧妃,心下好奇这韩国公主的模样,便径直往新妇所居院落而来。
尚未进屋,便听见内里喧闹之声,言语间竟有大逆不道之辞,她立时驻足,悄然立于门外,静听片刻。
待听得那新进门的韩国公主并非完璧之身,眸光骤冷,眉宇间杀意隐现——
此等丑事若传扬出去,岂不辱没门楣?她怒火中烧,拂袖推门而入,誓要彻查此事。
“你……你竟敢如此羞辱于我?我乃韩国皇后亲妹,若不给我一个交代,父王必率铁骑踏平此府,血洗王府!”
金朴莲见来人竟是王府长辈,先是一惊,继而傲然挺立,灵武境的气息轰然爆发,言语间毫无惧色。
凤儿亦一步跨出,护于金朴莲身前。
她身为皇后贴身女官,修为已达武王初期,气势凛然,目露寒光。
金朴莲自幼受尽宠爱,金家嫡女,骄纵惯了,何曾被人这般质问?
更何况,她是奉旨陪嫁的媵女,皇后曾千般求情亦未能改命,分明是天子有意打压金家,才将她贬作随嫁之婢。
她心中早有怨愤,临行前父亲更私下安抚,许诺不出几年韩军必伐燕,届时自会将她迎回,还命她暗中搜集燕国军政情报。
因此,在她眼中,这摄政王府不过是一座暂居的牢笼,自己乃是未来主宰者,岂容他人轻辱?
如今竟要受罚,如何能忍?
“金朴莲、凤儿,还不速速跪下!莫要胡闹!”
李诗韵跪伏于地,见二人竟敢当众反抗,心头一颤,暗骂金朴莲愚蠢至极,不知死活,急忙出声呵斥。
“放肆!祖母面前,也敢逞凶显威?找死不成!”
长勺祖母身旁的丫鬟绮纹见状,脸色微变。
她深知老夫人毫无修为,若被灵力波及,后果不堪设想,当即闪身挡在祖母之前,一身武王巅峰的威压轰然压下,如山岳倾塌,直逼二人。
另一名侍女绮珠更是动作如电,功法运转间身形疾掠而出。
同为武王巅峰强者,对付区区灵武境与初入武王之辈,不过挥手之间。
只一瞬,便将二人擒拿,指尖连点,封其穴道,令其灵力尽锁,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清水小筑内却是一片安宁祥和。
殷子懿端坐于紫檀茶台前,手中把玩着一套新制的玉质功夫茶具,神情悠然。
百合与绿柳侍立两侧,轻手轻脚地协助泡茶。
自紫云离府已数日,他心头郁结渐消,此刻正闲适品茗,细啜月舞从兖州带回的新茶。
“少主,这茶好香啊!”
盖碗初启,茶香四溢,百合忍不住深深一嗅,俏脸上满是陶醉。
施如烟与姬雪晴亦举杯轻抿,相视点头,赞不绝口。
“此茶入口如灵泉滑过,回甘绵长,是何名品?”
姬雪晴好奇问道。
这些日子她常来小筑做客,与施如烟情同姐妹,气氛融洽非常。
百合抿嘴一笑:“这叫仙湄雀舌,采自兖州特有茶树‘仙湄绮罗’之嫩芽,因形似雀舌而得名。”
殷子懿轻放下杯,略带惋惜道:
“茶是好茶,只可惜路途遥远,灵气尽失,滋味终究差了几分。”
“表哥,那还不简单?”
表小姐眼珠一转,笑嘻嘻道。
“您带我们去兖州游玩一趟,现采现泡,岂不美哉?”
殷子懿忍不住想敲她脑袋——
这丫头满脑子尽是吃喝玩乐。
如今燕吴通商尚未议定,他不但是摄政王世子,又受封“明王”。
虽无兵权,但一举一动皆牵动朝局。
若贸然出境,岂不令吴国生疑?怕是不出三日,便会调集重兵将他围捕。
殷子懿的那些顾虑,姬雪晴这个天真烂漫的大小姐自然不懂。见她一脸茫然,殷子懿忽而心思一转,索性顺着她的话点头应道:
“这主意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