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一夜,他未曾合眼,未曾停手,直至她体内积年的浊血、残毒、陈伤尽数排出,身躯如初生之胎,焕然新生。
他指尖疾点,趁她唇微启之际,中指轻弹,一枚晶莹如玉的“玉肌丹”精准落入她口中。
又一日过去,殷子懿已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元气几近枯竭。
他猛然低喝一声,双掌推出,将残存元气尽数催动,托起馨筱的娇躯,使其悬浮于半空。
刹那间,天火紫莲焰自他掌心腾起,如紫色莲华绽放,炽烈中透着温柔,将她全身包裹。
那足以焚金熔铁的天焰,在他神识精准操控下,化作暖流,将附着于她肌肤上的污秽、死皮、血痂与缠身白布,尽数焚尽,不留痕迹。
烟尘散去,一具如雪似玉、毫无瑕疵的胴体显露而出——
肤若凝脂,柔光流转,仿佛重获新生,不染尘埃。
殷子懿双目紧闭,强提最后一丝元气,将她轻柔送入早已备好的浴桶之中。
清水触及肌肤,馨筱猛然一颤,悠悠转醒。
她睁眼刹那,惊觉自己赤身裸体,顿时惊叫出声,慌忙蜷缩,双臂环抱,满脸惊惶。
目光四扫,只见殷子懿盘坐于床沿,闭目调息,脸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气息微弱,仿佛一缕随时会消散的魂魄,却仍固执地守在她身侧,未曾离去。
馨筱慌乱间抓起浴桶旁一件素色中衣,胡乱裹在湿漉漉的身上。
湿发紧贴肩头,水珠顺着发梢不断滑落,洇湿了衣襟。
她身形一晃,已闪至床畔。
眼中翻涌着恨意,纤细手指如刀,直逼殷子懿头顶百会穴——
那一处经脉要冲,只需一击,便可震断经络,取人性命。
指尖距他肌肤不过寸许,却骤然停住。
她怔住了。
眼前之人面色惨白如纸,唇无血色,呼吸微弱得几近消散,仿佛仅凭一丝执念吊着最后一口气。
那副枯槁憔悴的模样,不似伪装,倒像是将自身精元燃尽,只为换她一线生机。
这几日她在药力沉浮中昏沉辗转,也曾数度短暂清醒。
每一次恢复知觉,都能察觉到他倾尽全力,以自身为引,渡力疗她经年积疾。
念及此处,她高高扬起的手竟久久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终究无法落下。
一声悠长的叹息自唇边逸出,玉手颓然垂下,恨意如潮退去,只余下翻涌难平的复杂心绪——
愤怒、委屈、不解,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正视的动摇与心软。
“下不去手吗?”
一道低哑而平静的声音忽然响起,仿佛早已预料她的迟疑。
是殷子懿的声音,他双眼仍闭着,嘴角却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轻得像风,却重重落在她心上。
馨筱浑身一震,猛地向后急退数步,脚步踉跄,眼中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声音微颤地问道:
“你……你知道我要偷袭你?”
殷子懿缓缓睁开双眼,眸光清亮,气息已然平稳。
在续元丹的滋养下,他耗尽的元气已恢复大半。
“你醒的那一刻,我便已知晓了。”
“那……那你为何不躲?”
馨筱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
“那一掌,是你心里积压了三年的怨,早晚要落下的。”
他望着她,目光坦然。
“这是我欠你的。既然是我该受的,又何必躲?”
“你就不怕死吗?”
馨筱咬着唇,声音低沉如寒夜风雪。
“怕。”
殷子懿坦然承认,唇角却扬起一抹轻笑,
“天下谁人不怕死?可若这一掌是出自你手,纵是魂归黄泉,也算死得其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语气一转,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眉眼间浮起几分痞气,仿佛方才那个耗尽心力、几近油尽灯枯的人不是他。
“你无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嗯,不错。”
他竟点头附和,还煞有其事地品评,“从‘禽兽’升级为‘混蛋’‘无赖’,也算是进步了。若我再告诉你——你身上所有伤痕,包括那些深可见骨的旧疤,如今已尽数痊愈,连肌肤都重焕新生……那我,能不能勉强混个‘亲爱的夫君’当当?”
殷子懿唇角勾起,笑意狡黠,眸光灼灼,满是不正经的邪魅,活脱脱一个脸皮厚过城墙的地痞无赖。
馨筱心头一震,下意识冲到铜镜前,颤抖着捧起自己的脸。
镜中映出的,再也不是那张狰狞可怖、令她夜夜噩梦的容颜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白皙如玉、柔嫩如脂、吹弹可破的面庞。
那曾刻满屈辱与痛楚的疤痕,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怔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指尖轻轻抚过脸颊,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三年来,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自己”。
泪水无声滑落,一滴,又一滴,砸在铜镜边缘。
床上的殷子懿静静望着她微微颤抖的背影,没有出声,只是嘴角微扬,重新闭目,继续运转功法,收敛心神。
片刻后,馨筱猛然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