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东山岛临海而建的酒店里,海风轻轻拍打着落地窗。
顶层的海景套房内灯火通明,映照着窗外墨色的大海。
陈嘟灵小心翼翼地推开厚重的实木房门,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刚脱下鞋子,一束锐利的目光就从客厅的意大利真皮沙发方向射来,她顿时僵在原地。
她下意识咬了咬下唇,象个做错事的孩子。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陈母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推了推金丝眼镜,抬头看着她。
“今天试镜的结果怎么样?那些人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陈嘟灵抬头,怯生生地看了眼母亲,见对方似乎没有动怒的迹象,才稍稍放松,“试镜挺顺利的,导演让我演女主……”
然而在中年妇女眼中,什么女主角的光环,还不如超市打折时抢到的一袋面粉来得实在。
但还是夸赞道:
“那我们家嘟嘟很厉害啊!”
陈母站起身,丝绸睡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还没吃饭吧?我今天特意让酒店厨房给你煲了汤。”
从女儿上大学起,她就一直亲自照顾着陈嘟灵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
“其实我在外面吃过了……”陈嘟灵欲言又止,鼻尖轻轻抽动,“不过这汤的味道好香。”
她尤豫了一下。
“我简单吃一点好了。算了,还是吃两口吧,但这样会不会胖啊?”
话音刚落,陈母就把青花瓷碗重重放在黑檀木餐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再瘦点就要成仙了!”陈母没好气道。
“都瘦成纸片人了,还整天想着减肥?你看看隔壁老王家那姑娘,跟你一般高,都能装下两个你了!”
陈嘟灵听着母亲的唠叼,不但没有不耐烦,反而觉得格外温馨。
她在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汤。正要夸赞母亲的手艺,就听见对方又提起了试镜的事。
“嘟嘟啊!”
“恩?”
陈母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虑,“你说试镜通过了,以后是什么打算,一直做这一行吗?”
陈嘟灵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下,柔软的发丝垂在脸颊旁,“不知道呢。不过我觉得,这最多只能算是个兴趣爱好。”
“兴趣爱好倒没什么,”陈母叹了口气,“就怕你当真,那个圈子乱得很……”
“很乱吗?我觉得还好啊。”陈嘟灵回想着今天的经历,只觉得母亲太过紧张了。
陈母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模样,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你还小,看不透别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
陈嘟灵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我已经不小了,比我们导演……还大两岁呢。”
这句话让陈母沉默了许久。她越发觉得这件事不靠谱——八成是哪个富二代拿着家里的钱出来玩玩,等新鲜劲儿过了就会撂挑子走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陈母都觉得不该和这种人牵扯太深。于是她开始打探起苏宇的底细。
“那他岂不是才十八?家里是做什么的?”
“听说……是挖煤的。”
“煤二代?”陈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越发确信自己的猜测没错,便半是试探半是警告地说:“你觉得那个苏宇怎么样?”
“要是觉得不舒服,咱们就不拍了。”
“那些人花样多,咱们家都是老实人,玩不过他们。”
“你问苏宇吗?”陈嘟灵眨了眨眼,认真地回想了一下。
“他长得挺帅的,说话也好听。如果非要评价的话,那就是……”
“很幽默。”
“幽默?”
……
“幽默,老苏你确实有点幽默了。”
明亮的茶室内,上好的金丝楠木茶海泛着温润的光泽。
被称为“钻石王老五”的李大山挑起粗黑的眉毛,一脸不解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苏大强。
手腕上的金表在灯光下晃得人眼花。
同为煤老板,李大山十几年前就玩过投资电影这一套,找几个漂亮女明星捧一捧。
但今时不同往日,上面的政策一下来,就连他们这些煤老板都开始缺钱了。
他实在想不通,一向精明的苏大强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糊涂。
这简直是四九年入国军!
现在的娱乐圈都是房地产那帮人在玩,现在下场图什么?
都说生儿子就是来败家的,看来这话不假,不管老子赚了多少,最后都要被儿子败出去,便宜了别人。
还好自己生的是个闺女!李大山暗自庆幸。
“男孩子嘛,想出去闯荡闯荡也没什么。”
苏大强慢条斯理地斟着茶,紫砂壶在他手中稳如泰山。
“让他见识见识社会险恶也挺好!再说也就投了点小钱,无所谓。”
李大山挑了挑眉,心说咱们哥几个里就数你老苏嘴最硬。
等你那个宝贝儿子把钱亏完,带着一大笔烂帐回来要钱的时候,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影视圈的一二级市场比股市还乱,简直就是一群诈骗犯!
“你家大业大的当然不在乎这点小钱。”李大山嘬了口茶,“我是怕大侄子被骗。当年我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