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金色的朝阳已刺破云层,将黑云山主峰染上一片暖意。山寨中,人声鼎沸却秩序井然,昨日的喧嚣与荣耀已沉淀为今日扎实的忙碌。送别秦王李世民的车驾后,整个黑云寨,如同上紧的发条,投入到更具体、更繁重的内部整顿之中。
议事堂内,烛火通明。李晏端坐主位,目光扫过下方肃立的墨尘、石勇、周铁柱、萧影等核心骨干。
“周铁柱!”李晏声音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属下在!”周铁柱踏前一步,声若洪钟。
“秦王殿下承诺的首批犒军物资,不日将至。你即刻清点现有库房,规划新仓,准备接收!战马、精铁、粮草、药材,分门别类,登记造册,不得有误!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得令!寨主放心,俺早就备好了地方,就等这批宝贝入库了!”周铁柱摩拳擦掌,兴奋领命。
“石勇!”
“末将在!”石勇甲胄未解,抱拳应诺。
“新到战马,优先补充雷豹的前锋营和过山风的哨探营,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形成战力!精铁,全部调拨匠作营!告诉冯默,全力开工,箭簇、甲片、兵刃,我要看到流水般的产出!”
“是!保证让弟兄们尽快用上最好的家伙!”石勇轰然应诺。
一道道命令发出,众人领命而去,堂内暂时只剩下李晏、墨尘和静立一旁的萧影。
众人领命而去后,议事堂内暂时只剩下李晏、墨尘和静立一旁的萧影。方才的激昂气氛稍稍沉淀,李晏正准备与墨尘商议接下来的具体整编细则,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静立一旁的萧影,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萧影依旧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但平日里那份冰封般的平静似乎被打破了。她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恍惚,眉头微不可见地蹙着,目光低垂,仿佛沉浸在某种纷乱的思绪中,连呼吸都比平时重了半分。
李晏心中一动,放缓了原本的话题,温声开口道:“萧影。”
萧影微微一凛,仿佛从沉思中被惊醒,立刻上前一步,垂首道:“属下在。”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看你神色,似有心事?”李晏的目光平和而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方才议事的安排,可有难处?或是……昨日见了秦王麾下气象,有所感触?”
他语气温和,带着关切,并无丝毫责备之意。
萧影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低声道:“回寨主……并非公务。只是……只是昨日见到秦王麾下那些关陇出身的将领,他们身上那股……混合着贵气、军伍煞气,甚至……些许陈旧往事的气息,让属下……想起了一些极其模糊、纷乱的记忆碎片,心下有些……不宁。”
李晏与墨尘对视一眼,神色都凝重起来。墨尘缓声开口,带着引导的意味:“哦?是何记忆碎片?若方便,但说无妨。此间皆是自己人,或许能参详一二。”
萧影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更轻,却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灼人的火光、凄厉的厮杀与哭喊、一枚跌落泥泞、带着血丝的蟠龙玉佩……还有,一个冷漠转身的背影,其手臂上……似乎有一处青黑色的鹰隼刺青……”
她顿了顿,努力平复微微急促的呼吸:“这些记忆混乱不堪,但昨日感受到那些类似的气息时,却变得清晰了些……仿佛,与他们来自同一个……深渊。”
墨尘捻须沉吟,面色肃然:“火光、厮杀、蟠龙玉佩、鹰隼刺青……关陇旧族,家门私兵中确有以鹰隼为记的传统。蟠龙纹……非寻常百姓之家可用。萧统领,你这身世,恐真与关陇高门,乃至前朝或更早的某些恩怨牵连甚深,其水……极深。”
李晏手指轻叩桌面,目光落在萧影微显苍白的脸上,那强自镇定的模样让他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他沉默片刻,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关陇集团,势力盘根错节,是李唐根基,其内部亦是派系林立,恩怨如蛛网。若你的身世真与此有关,其背后牵扯,恐是惊涛骇浪。”
他顿了顿,凝视着萧影的眼睛,语气愈发坚定:“此事,暂止于这堂内三人之耳。墨先生,劳烦你,通过我们的渠道,暗中留意长安、洛阳旧年卷宗,尤其是关于十至十五年前,关陇高门中涉及剧烈动荡、家族变故的记载,但要务必谨慎,不可触动他人神经。”
“老朽明白。”墨尘肃容点头。
“萧影,”李晏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近乎承诺的意味,“你既已想起,便仔细梳理,任何细微线索都至关重要。但切记,勿要让情绪左右判断,更不可独自背负。尤其……在李唐之人面前,需格外谨慎,不可轻易显露异样。”
他向前微倾身体,目光深邃,一字一句道:“记住,无论你来自何方,背负何事,此刻起,黑云山便是你的根,玄虎军便是你的家,我……与墨先生,还有寨中诸位弟兄,便是你的后盾。天大的事,我们一起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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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我们一起扛”,如同重锤,敲碎了萧影心中最后的冰层。她猛地抬头望向李晏,清冷的眸子微微闪动,一丝水光迅速隐去。她深深一礼,声音虽低却异常清晰坚定:“是!属下……明白!谢寨主!谢先生!” 李晏那句“有山寨为你作主”,让她冰封的心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暖意。她将翻涌的情绪压下,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深处多了一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