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割裂幽冥。
苏辰立于冰渊之前,脚下是万古不化的玄冰,头顶是灰暗无光的苍穹。
彼岸花早已在此绝迹,唯有无数魂影冻结于冰层之中,口唇微张,似在无声呐喊。
千年的怨气如蛛网般缠绕在这片死寂之地,凝成一道道黑丝,在风中轻轻震颤。
道火罗盘静静悬于他掌心,第三道裂痕清晰可见,裂纹走势与冰层上那些天然形成的纹路——竟分毫不差,仿佛天地初开时便已注定。
“第二印……在冰心。”系统低语,声音如远古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辰眸光微闪。
他早知归元七印散落洪荒各处,每一印皆镇一方本源,承载一段失落大道。
第一印“生息”得自东海裂渊,以归元道雨唤醒万灵生机;而今这第二印,竟藏于幽冥极北,万魂封冻之所?
“这里……曾是上古巫族与龙汉旧族最后一战的埋骨地。”引魂童子低声开口,小脸上少见地浮现出沉重,“当年战至天崩,怨念不散,地脉被怨气侵蚀,连轮回之力都无法净化。孟婆曾说,这片冰渊,是‘死去的道’的坟场。”
他顿了顿,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卷残破图卷,边缘焦黑,似经烈火焚烧,却仍隐隐流转着微弱的道韵。
“这是我……从孟婆殿偷出来的。”童子声音压低,眼神却亮得惊人,“《幽冥本源图》。真正的轮回根基,不在十殿阎罗,不在忘川河畔,而是在——冰渊之下。”
苏辰瞳孔一缩。
洛曦也缓缓上前,曦光血脉在她体内奔涌,双眸泛起淡淡金芒。
她凝视冰层深处,眉头越皱越紧。
“有心跳。”她低声道,声音如刃划破寂静,“不是生灵的心跳……是某种东西在呼吸。节奏……和归元道火共鸣。”
她抬手,一缕曦光如丝线般渗入冰层,瞬间,整片冰原微微震颤,仿佛沉睡的巨兽被触碰了梦境。
那声音,缓慢而沉重,自地底深处传来,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的心脏上。
“道印在苏醒。”苏辰心中明悟。
他正欲催动领域,以无敌之势破开冰层,忽然——
心神一凛!
领域边缘泛起一丝涟漪,虽未被侵入,却传来久违的警兆。
那是来自混元层次的窥视,阴冷、贪婪,却又极其克制。
苏辰猛然抬头,目光穿透幽冥雾霭,直射血海方向。
只见血海边缘,冥河老祖立于血莲之上,黑袍猎猎,面容隐在血雾之后。
他并未靠近,只是遥遥望着冰渊,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悄然捏诀,一道血符无声无息地没入地脉,如毒蛇潜行,隐入黑暗。
“想借地脉传讯?还是……种下后手?”苏辰冷笑,却未动。
此刻,他不能分心。
此地乃道之坟场,一步错,万魂怒,道火反噬,前功尽弃。
“让我进去。”引魂童子忽然上前一步,仰头看着苏辰,眼神坚定。
“太险。”苏辰摇头,“冰心有道印沉眠,万魂怨念汇聚成劫,稍有不慎,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可我本就是魂体。”童子笑了,笑容干净得不像在这幽冥待过千年,“我曾为引魂者,走过黄泉路,听过无数亡魂哭诉。他们不恨生死,只恨无路可走。如今你开新道,给他们希望……我若能成为引路之火,也算不负此生。”
他举起手中道引灯,灯焰幽幽,竟与冰层下的心跳渐渐同步。
“我以魂为引,点燃归元之路。万鬼共鸣,道雨自降——这不正是系统所愿?”
苏辰沉默。
他知道这孩子说得对。
传道之路,从来不是一人独行。
有人为道而死,才有人为道而生。
良久,他缓缓点头:“去吧。若感不支,立刻退。”
童子咧嘴一笑,将道引灯轻轻放在冰面。
下一瞬,他双手结印,魂体竟开始燃烧,青光蒸腾,如一缕不灭的执念,直冲冰层裂缝!
万鬼齐动!
那些冻结千年的魂影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齐齐转头,望向童子消散的方向。
无声的口型开合,竟齐声诵念起归元真经的残篇!
“混沌归元,返本还源……”
声音虽不可闻,却在灵魂深处轰鸣。
天穹之上,乌云裂开一道缝隙,归元道雨再次降临,不再是滋润生机,而是化作一道道银色光丝,缠绕冰层,渗透寒渊!
咔嚓——!
一道细长的裂痕自冰面蔓延而下,如同大地睁开了眼睛。
苏辰与洛曦并肩而立,眼见那青光彻底没入深渊,消失不见。
冰层之下,心跳愈发清晰。
仿佛在回应那燃烧的魂火。
而在那无尽寒渊的最深处,黑暗如墨,寒气凝成实质。
一道青铜巨棺静静沉卧,棺身布满古老符文,仿佛承载着远古的誓言。
棺心之处,一枚幽蓝古印静静镶嵌,其形如冰莲绽放,其光如星河倒悬。
而此刻,那青光如萤,正缓缓靠近巨棺,映出一张稚嫩却坚毅的魂脸。
童子悬浮于前,望着那枚古印,伸出了手。
冰渊之下,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