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内,无日无月,唯有那一盘横亘虚空的“天道棋局”静静悬浮,黑白交错,星河倒悬。
每一道落子,皆牵动亿万生灵气运沉浮,每一枚棋子,都是量劫起灭的引信。
鸿钧道祖端坐云台,袖袍轻拂,声音如寒渊低语:“你既掌生道,便入此局——胜,可持玉牒归;败,魂归天道,轮回重归旧律。”
话音未落,整个紫霄宫仿佛凝滞。连时间都为之屏息。
苏辰立于金光之中,无敌领域三十二亿里浩荡铺展,却在此刻被一股无形之力缓缓压缩,仿佛天地在逼他退让一步。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博弈,而是道心试炼,是天道对“异数”的最终审判!
他抬眸,凝视那棋局。
刹那间,瞳孔微缩。
黑子并非死物——那是由无数“寂灭之雷”凝聚而成的杀意结晶,每一颗都蕴含着斩断因果、抹除存在的终极法则;而白子,则是由香火愿力凝成,微弱却坚韧,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熄。
胜负关键,竟系于南荒深处那一座孤碑——愿碑。
它承载着千万未曾转生之魂的执念,是《混沌归元真经》推行后,众生自发立下的信仰图腾。
只要愿碑不倒,白子便可源源不断汲取力量。
可一旦崩塌,愿力枯竭,此局即溃!
“这不是让我下棋。”苏辰心中冷笑,“这是要我以众生信念为赌注,与天道对弈生死!”
但他没有退路。
身后是截教万仙的信任,是酆都百魂用命争来的权柄,是亿万不愿被命运束缚的生灵眼中最后一点光。
“若我不战,谁来替他们说‘不’?”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轻点,一缕归元圣火自心海升腾而出,炽烈如初阳,纯净如大道本源。
“我以人道执愿为基!”苏辰低喝,声震紫霄。
右手凌空一划,落下一子!
那枚白子骤然燃烧起来,化作一道火线直贯南荒!
万里之外,千万愿碑同时震颤,碑文泛起金光,亿万生灵魂念共鸣,汇聚成河,奔涌入棋局!
白阵渐稳,甚至开始反推黑势!
就在这时,天外忽现裂痕。
一道黑焰撕开虚空,裹挟着无情道意降临。
那人形似火焰,却冰冷至极,双目如黑洞吞噬光明——正是天道执法者,寂灭子!
“异数扰道,当诛!”他冷声开口,一掌拍出。
黑焰化雷,九道寂灭神罚贯穿时空,直劈南荒愿碑中枢!
大地崩裂,碑体龟裂,愿力河流瞬间断流!
“不好!”远在道洲的字翁猛然抬头,手中玉牒剧烈震颤,“愿力将竭,需地道呼应!否则白阵必溃!”
苏辰心头一紧。
地道……平心娘娘早已隐退轮回,残念不知所踪,何处寻她?
电光石火间,他猛然想到什么——归源井!
那是当年平心布下的一处地脉节点,藏有她一丝本源印记!
他闭目,催动玉牒残印,以心火点燃记忆碎片,嘶吼传念:“娘娘!若您还在听,请回应我一次!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所有还想留下的人!”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白子即将熄灭之际,归源井底忽有一缕幽光浮现。
紧接着,一道素衣身影自地脉缓缓升起,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温柔如水,悲悯如海。
“我守轮回九万载……”她的声音轻得像风,却重重砸在苏辰心头,“只为等一人。”
她抬起手,轻轻抚过井壁上那句已被岁月磨蚀的刻字——“愿众生有选择的权利”。
“如今,我来了。”
指尖轻点,一道素衣印记落入棋局白阵!
刹那间,天地变色!
原本将倾的白势猛然稳固,愿碑重燃金焰,千万魂念齐声高诵《混沌归元真经》,声浪冲破三界壁垒,汇入棋局!
白子连珠,竟自发排列成一座古老阵法——归元都天阵!
愿力反压黑雷,寂灭之火节节败退!
鸿钧道祖终于动容。
那双倒映星河的眸子微微一眯,似有万千道则在他体内翻涌。
“你借残念之力……”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波动,“可曾想过——她本可转生,却因执念不散,永堕轮回边缘?”
苏辰浑身一震。
他懂了。
这不是惩罚,是质问。
是在问他:为了你的道,值得让一个曾掌轮回的至强者,永远困于执念之中吗?
殿中寂静,唯有棋局嗡鸣。
苏辰缓缓跪地,额头触金砖,声音坚定如铁:“她非执念,而是信我。她等的不是虚无缥缈的奇迹,而是我相信能走到今日之人。若我退,她所等之人便永不至。”
话音落下,他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那血中竟夹杂着一块晶莹残片——心碑,记载着他百年闭关时最纯粹的道念。
“《混沌归元真经》,乃我为洪荒续命之道!”他怒吼,心火暴涨,将经文烙印于自身精血之中,双手合十,狠狠按向棋局核心!
“今日,我不求胜,只求证道!”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