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穹顶裂开巨缝,那只竖瞳缓缓睁开,虹膜中映出鸿钧道祖的面容——白发如雪,道袍无纹,端坐紫霄宫中,执掌天道权柄。
那目光并非愤怒,也非轻蔑,而是纯粹的漠然,仿佛俯视蝼蚁生死,不带一丝情绪波动。
可正是这份冷漠,让整个归元道舟如坠冰窟。
舟身剧烈震颤,玄金玉髓的船体竟发出细微的龟裂声。
老艄公模样的舟子扑通跪倒在船首,双手撑地,浑身颤抖,声音低哑如风中残烛:“那是……天道之眼的本体投影……它在用‘道则凝视’压制归元气机!此乃天规之罚,逆者形神俱灭……”
风停了,光凝了,连时间都仿佛被冻结。
这片废墟之上,唯有那只巨瞳静静悬于混沌深处,冷漠地注视着一切。
而苏辰,却笑了。
他盘坐于血碑残基之上,掌心紧握一团微弱到几乎熄灭的火种——那是道火童·心炎最后的残焰,曾燃尽怨魂、焚毁诅咒,如今却只剩下一丝温热,在他掌心轻轻跳动,如同濒死之人的心跳。
“看?”苏辰低语,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凝固的时空,“那就让它看清楚——什么叫‘死而不灭’。”
他闭上双眼,引动《混沌归元真经》最深处的秘法——“返源诀”。
此法逆天而行,以自身精血为引,逆向燃烧道胎裂纹,强行唤醒沉寂的本源之力。
刹那间,剧痛如万针穿脑,他的道胎早已重伤未愈,此刻再遭反噬,七窍渗血,衣袍尽染猩红。
可就在意识即将溃散之际,识海深处,一幅久远的画面悄然浮现——
一间洁白的病房,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沿。
一个中年女人紧紧握着少年的手,眼含热泪,轻声唤着:“阿辰……阿辰,别睡,睁开眼看看妈妈……”
那是地球最后的记忆。
那是他穿越前,母亲在他病床前的呼唤。
这一幕,被悄然运转的【洪荒救赎系统】捕捉,转化为一缕“人间执念”——不属于洪荒大道,不存于天道轮回,纯粹由情感凝聚的“不该存在”的力量,顺着经脉涌入掌心火种。
心炎残焰,微微一颤。
然后,竟在苏辰掌心重新凝聚成形!
虽微弱如萤,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不是混沌之火的暴烈,不是天雷真火的狂猛,而是一种温暖、坚韧、哪怕宇宙寂灭也不肯熄灭的光。
“天道看得见过去,看得见未来。”苏辰缓缓睁眼,眸中曦火跃动,仿佛有两轮初升的太阳在瞳孔深处燃烧,“它能推演因果,能裁定生死,能以‘大势’压人,逼万灵低头。”
他站起身,哪怕双腿颤抖,哪怕道胎裂纹蔓延至心脉,他依旧挺直脊梁,直面那高悬于混沌之上的巨瞳。
“但它,看不懂‘牵挂’。”
话音未落,他猛然将掌中火种掷出!
“点燃它!用这缕‘不该存在’的火!”
心炎残焰划破凝滞的虚空,如一颗流星,撞入舟眼石·瞳渊之中!
轰!!!
瞳渊爆发出万丈光芒!
那光芒不再是映照航路的幽蓝,而是炽烈的曦金与混沌紫交织,宛如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光!
石面之上,原本模糊的混沌图景骤然清晰,映出的不再是归元道舟的前路,而是天道之眼背后的真相——
九道缠绕着法则锁链的巨大铁链,贯穿一扇巍峨巨门。
门后,一具盘古残躯被倒悬镇压,四肢钉于虚空中,胸口空洞如渊,而在那空洞深处,九座石碑的虚影缓缓旋转,每一块,都与刚刚融入道舟的归元碑一模一样!
天道并非自然生成!
它是以盘古遗骸为基,以九碑封印为枢,构筑而成的“封印中枢”!
所谓的“天道意志”,不过是这具残躯被禁锢后,衍生出的规则投影!
而此刻,归元九碑合一,道舟圆满,竟与那被镇压的盘古之心产生共鸣!
“原来如此……”苏辰喃喃,眼中怒火与悲悯交织,“你们不是守护天地,你们是在封印大道本身!”
天道之眼,猛然收缩!
天道之眼猛然收缩,竖瞳边缘泛起血色裂痕,仿佛被某种禁忌之力刺伤了本质。
那高悬于混沌穹顶的鸿钧虚影依旧沉默,可天地法则却已轰然暴动——一道粗达千丈的“禁视神雷”撕裂虚空,自天而降!
此雷非金非紫,通体漆黑如墨,内里却翻涌着无数扭曲的符文,每一道都刻写着“不可见、不可知、不可逆”的天律真意。
它不是毁灭,而是抹除——连存在痕迹都要彻底清洗的终极裁决!
就在雷光即将轰中归元道舟的刹那,洛曦动了。
她一跃而起,曦光剑出鞘三寸,便已有万仙低吟之声回荡四野,那是截教万仙诵读《混沌归元真经》时凝聚的信仰余韵,此刻化作一道流转不息的金色经环,缠绕剑身。
她脚步轻点残碑断垣,身形如月穿云,剑锋斜斩雷光侧面,不硬接、不正抗,只以一道玄妙弧线引偏其势。
“偏转之道,借力破局!”
剑锋过处,雷光骤然偏移,轰然砸入下方那头早已死去不知多少年的游骸巨鲸背甲凹槽之中。
那一瞬,整具庞大如山脉的尸骨猛地一震,腐液沸腾翻滚,竟在高温中蒸腾出滚滚混沌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