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微光汇聚成河,照亮混沌归途。
无数残魂循光而来,低声呢喃:“家……回来了吗?”
苏辰立于船首,风吹白发,目光投向遥远南荒。
那里,毒脉纵横,生机断绝,却仍有生命在绝境中挣扎。
忽然,前方雾气散开。
一名老妇佝偻走来,怀中抱着一截枯死的树根,满脸泪痕,抬头望向苏辰,声音颤抖:
“先生……这根子,还能活吗?”苏辰立于青铜道舟之首,风卷残云,白发猎猎。
神国如星穹巨轮,在混沌中缓缓前行,所过之处,虚空泛起涟漪般的光晕,仿佛天地都在低语——有主之国,踏界而行。
南荒到了。
这里曾是灵根沃土,如今却被毒脉侵蚀万年,大地龟裂如枯骨,黑雾翻涌似怨魂。
空气里弥漫着腐朽与执念交织的气息,连时间都仿佛被腐蚀得支离破碎。
可就在这死寂之地,仍有微弱的呼吸在挣扎——那是不愿放弃的生灵,在绝望中守着最后一丝灵识。
萤童提灯,点点微光汇聚成河,宛如星河倒悬,洒落南荒上空。
每一盏灯下,皆有一缕残魂被唤醒,循光而起,低声呢喃:“家……回来了吗?”
就在这时,雾气散开。
一名老妇佝偻走来,衣衫褴褛,满面风霜。
她怀中抱着一截枯死的树根,根须断裂,灵性全无,却仍被她紧紧搂在胸前,如同护着最后的孩子。
她抬头望向苏辰,眼中泪水滚落,声音颤抖如秋叶飘零:
“先生……我家那孩子,听了您传的归元法,说要逆命改运,结果走火入魔,神魂崩裂,肉身化作了这截树根……她还能救吗?求您……看在她一心向道的份上……”
四周寂静。
连风都停了。
苏辰眸光微动,心头一震。
他蹲下身,指尖轻抚那截枯根,神识探入,瞬间便见其中残存一丝执念——不是贪婪,不是仇恨,而是一个少女跪在废墟前,对着星空发誓:“我要让这片土地重新长出花来。”
为苍生而修,因信念而焚。
这才是真正的归元之心。
他闭目,掌心浮现一粒晶莹道芽,那是《混沌归元真经》最本源的生命种子,唯有以大道共鸣、万灵反哺之力才能凝结。
他曾许诺,此芽不轻予一人,今日,却毫不犹豫地将其种入枯根之中。
“只要她还记得为何而修,”苏辰轻语,声若春风拂雪,“就永远不算晚。”
天地静默。
那枯根猛地一颤,裂缝中迸出一抹嫩绿!
枝条抽展,叶片舒展,转瞬之间,一株通体流转霞光的小树破壳而出,花开刹那,清香弥漫十万里,竟引动南荒毒脉自行退散,露出久违的净土!
老妇怔住,继而放声大哭,却又笑着跪下磕头:“活了……活了啊!我的囡囡……没丢!”
万灵动容。
石中火握紧拳头,眼中燃起炽热光芒;洛曦执剑伫立,曦光映照花影,嘴角微扬。
就连巡天卫的残魂们,也纷纷低语:“这才是我们追随的道主……不弃一人,不弃一念。”
夜深。
神国边缘,混沌如墨,星光稀薄。
那星黯淡无光,却始终未曾熄灭,像是藏在命运夹缝中的心跳。
他低语,声音沙哑如经千年风蚀:“家……快到了。”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悄然立于其侧——正是苏辰。
他目光沉静,盯着那道苍老的背影,终于问出心中长久的疑惑:“你究竟是谁?”
老苏不答。只是抬起枯手,遥指那颗星:“你看,它也在走。”
苏辰眯眼望去——那一瞬,心神剧震!
那颗暗星的轨迹,竟与神国航向完全一致!
不仅如此,它的移动方式诡异无比,仿佛并非被动随行,而是主动追索,如同一个沉睡已久的意志,正从远古的坟墓中缓缓睁眼。
他还未及细思,苍穹之上骤然裂开一道无形缝隙。
缝隙深处,赫然露出一枚残破古字——
其形如初阳升腾,其意似万物归一,气息与《归元·始录》同出一源!
苏辰瞳孔骤缩。
那是……不属于这一纪元的文字。
而就在那古字显现的瞬间,整座神国的地火水风齐齐一滞,仿佛天地本身,也为之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