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惊轲缓缓走近,“晚辈见过容将军。”
容鸢一动不动,惊轲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机关木鸢在她手边安静卧着,“少年,你说,什么样的人才配坐上皇位,要多少人命才能换来天下太平?”
惊轲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昏了脑袋,抚剑静立良久,晚风卷过袍角,忽闻他低沉开口,声如砂石擦过锈刃:“龙椅不过是钉满骸骨的刀山。天下人拜的从来不是金銮殿上那袭黄袍,而是跪自己心里那座更沉的江山。”
他指尖轻叩挂着的剑上剥落的铜锈,像叩着斑驳史书:“高祖斩白蛇起事,说赤帝子诛白帝子,三尺剑染的是反贼之血;而前朝余孤哭进史笔,便成了忠烈遗脉——胜者磨墨,败者成砚。”
枯叶打着旋扑簌簌滚过石阶,似万千幽魂跛行。
“明君用枯骨铺漕运粮道,百姓捧粟米山呼圣天子;暴君用白骨垒边关箭垛,史官蘸朱砂书成败。刀口翻面罢了……”
剑穗突然在风里啪地炸开几缕朱丝,“要多少命?堆成山便是龙脉,汇成川就叫气数。”
少年抬首,眸底映出天际残月如镰,“龙袍终会朽成齑粉,倒是荒草里那把未锈透的犁铧,年年剖开冻土见新坟。”
容鸢突然起身,晦暗的眸子亮了起来,“说的真好,人命,不过反复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