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头,朝着刚收势转向容鸢方向的惊轲炫耀般眨眨眼,一股子带着烟火气和洋洋得意的气味冒出来:“怎么样?陈叔叔没给你掉价吧?把你那个腼腆害羞的妹子,硬是拉扯成整个大江南岸的宝贝疙瘩!江南美人图魁首!甭管什么太子太孙、藩镇豪阀、商贾巨赢大公子,求我提亲踏坏门槛,我都岿然不动呢!厉害不?佩服不?”
他身上那股子“我很厉害,快夸我、快佩服我”的味儿几乎要实质化飘出来了,神态动作夸张到了极致,却莫名不惹人厌烦,甚至掺着点儿令人忍俊不禁的真挚暖意。显然是对自己一手“养大”了王姝与这丫头的成就,得意到骨子里。偏动作又带着吊儿郎当的一指戳转在鼻尖处的俏皮。
惊轲看着眼前这张离得太近、表情过于活跃以至于有点模糊放大的明亮笑脸,和旁边容鸢纹丝不动根本没回头的冷漠侧影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层次对比。无奈地将对方腻在脸上的爪子轻轻地掰下来:“陈…陈叔……” 惊轲从陈子奚的自夸洪水中挣扎出来,无奈应道,“劳你多照拂舍妹……大恩不敢忘。” 他对这位自居长辈的“虚妄地位”实在没什么好办法辩驳,毕竟对方看着嬉皮笑脸,但能在时光缝隙里将自己这把开刃的刀和逃难的妹妹都照拂成长起来的本事和心性,实打实值得他一声谢意。
“所以啊!”陈子奚似乎没注意到后面半句重点,只把“劳你多照拂”当作盖棺定论的认可勋章。立刻切换形象,负手踱了两步,嘴里还嚼着一颗皮肉晶亮甜水四溢的果肉,回到他舒适的软榻背靠上:“时候到了!给我找个靠谱侄媳找个好归宿的事儿,得提上日程列章程出来了……叔叔我物色起来可着实费劲呢…就像容大美人这样,求亲者都排成江面,这样的就成……”
“陈子奚。” 凭栏远眺的身影终于冷冷地打断了他毫无意义的日常发散。如同金石般冷冽清脆的声音让室内温度都降了一截。容鸢缓缓回转身,玄黑衣袍衬得她眉眼愈发素净锐利,如同出鞘的短刀。“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