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赵星河见状,嗤笑一声。
“装神弄鬼!石碑本就空无一物,你刻上几个字,就以为能冒充前辈高人了?”
陆觉没有理他。
他的手指,移到了石碑的另一处。
“《天星引》第十二层,星力反噬,经脉寸断我不甘心”
陆觉念出声,石碑上又显现出一行狂乱的字迹。
“蜀山分门、天星宗的先祖之一,赵无极。”赵星河脸色微变,这人正是他赵家的某位先祖。
陆觉看了一眼赵星河,然后继续在旁边刻字。
“星力非引,乃借。以自身灵力为桥,引星力淬体,而非入体。顺序颠倒,自取灭亡。”
赵星河呆住了。
他赵家代代修炼《天星引》,从未有人敢质疑功法本身。
陆觉这寥寥数语,竟直指功法内核的谬误!
他下意识反驳:“胡说八道!功法岂是你说改就改”
话音未落。
陆觉的手指再次移动。
“吾以火灵根筑基,为何无法掌控‘焚天之怒’?错在哪里!”
一行焦黑的字迹浮现。
陆觉淡淡开口,同时刻下注解:
“心火不纯,外火不控。当先炼心,再御火。另,此法有缺,当辅以《静心诀》前三层,方可无虞。”
“神魂画符,力有不逮为何?”
“魂力为笔,灵气为墨。笔墨不调,何以成符?”
陆须一句句念出前人困惑,又一句句给出注解。
石碑之上,一行行尘封的执念被唤醒。
而每一行执念旁边,都多了一行金石般的批注。
石洞内,再无人言语。
只有陆觉平静的声音,和他指尖划过石碑的“沙沙”声。
苏晚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陆觉的大腿,呆呆地站在一旁。
她看着石碑上不断浮现的旧痕迹与新注解,
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顿悟之中。
林清雪亦是如此,她目光追随着陆觉的指尖,如痴如醉。
洞外的弟子们,更是看得目定口呆,大气都不敢出。
而且这种情况,怎么看怎么像
“他在给思过崖的前辈笔记批改作业吗?”
终于,陆觉的手指在石碑的右下角停下。
最后一道执念,也被他补全。
整块思过碑,此刻密密麻麻,一面是前人的血泪与不甘,另一面,是后辈的洞见与通途。
陆觉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杰作,点了点头。
“好了。”
他转身,迈步向洞外走去,神态施施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晚彻底看呆了,甚至忘了再去抱大腿。
林清雪也愣在原地,望着那满是字迹的石碑,心神剧震。
陆觉刚走出石洞。
异变陡生。
只见那思过碑上,一道道或明或暗的流光,冲天而起。
光华散去,竟在半空中化作数十道虚幻的人影。
有人白发苍苍,持剑而立;有人烈焰缠身,仰天长啸;有人星袍加身,神情落寞。
每一道身影,都散发着古老而强大的气息。
他们,正是当年在此留下执念的先辈残魂。
此刻,这些残魂的虚影,竟齐齐面向陆觉,深深一躬,拱手行礼。
一道道或沧桑、或激昂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响彻思过崖。
“谢小仙师,为我等解惑开道!”
陆觉的脚步顿住,没有受这一礼,
而是转身对着众残魂,同样拱手还了一礼,声色淡淡,
“我只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之上,不过是诸位的一介晚辈,当不起仙师。”
众残魂闻言,皆是一愣。
随即,那持剑的白发老者残魂仰天大笑,
“好!好一个‘站在前人的肩膀之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其馀残魂亦是纷纷点头,
看向陆觉的眼神里,满是赞赏。
赵星河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正发蒙。
却见那星袍加身的赵无极残魂,直接冲到了他面前,起手就拍了过去。
“你这不成器的小子!亏你还是我赵家后人!谁让你来当这种路边反派,说这种野狗词汇的!”
赵星河被打得一个趔趄,捂着脑袋,满脸委屈。
“我我没”
“我没听见吗?”赵无极吹胡子瞪眼,
“刚才我可都听的一清二楚!你敢再说一次看看?”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陆觉,怒道:
“还不快滚过去,给小仙师赔礼道歉!”
赵星河被自家老祖宗指着鼻子骂,脸色涨得通红。
他看看一脸怒容的赵无极残魂,又看看那边被众残魂拱卫、神色平静的陆觉,心里又怕又悔。
“老祖宗,我”
“我什么我!”赵无极恨铁不成钢,
“有眼不识泰山!小仙师点拨之恩,你不思感激,反倒出言不逊,我赵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他一脚踹在赵星河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