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宁煜气喘吁吁地攀上峰顶,从口中呼出阵阵白雾。
走在前方的陆柏则一脸轻松,负手道:“今日运道不错,无风无雪,天日将晴。徒儿,且来这边坐。”
宁煜答应了一声,来到陆柏身边坐下,一起盘膝面向东方。
胜观峰高逾千丈,自此峰顶远瞰,河南形胜可尽收眼底。
但此时天色尚且昏暗,东边的地平在线不过将将泛白。
放眼望去,只能看见影影幢幢静默在天地之间,还浑然不知其为何物。
“离日出还有些时候。”陆柏从天边收回视线。
“正好在传功之前,为师趁这时候给你讲讲我嵩山派传承的来由。”
宁煜躬敬道:“徒儿洗耳恭听。”
陆柏雄声道:“少林寺源起北朝,迄今千年有馀;
泰山派自东灵道长传下掌门铁剑,近三百年长盛不衰;
武当、华山立派时间相近,皆在元朝初年,算来也有两百年了”
“而我嵩山派,是在本朝称制后才在这胜观峰上创建,到今日也不过一百馀年而已。”
“宁煜徒儿,你可知,为何本门这后学末进,偏能后来居上,做了五岳盟主,与少林、武当平分秋色?”
宁煜捧道:“徒儿鲁钝,请师父示下。”
陆柏抬手一比划:“只八个字——兼容并包,与时俱进!”
“本门立派时,这太室山上三十六峰,山山有寺、家家有观,可谓鱼龙混杂,势力繁多。”
“及至如今,已是万马齐喑。除却峻极峰上还有皇家的道观,如今世人提及嵩山,便只有我五岳之首的嵩山剑派了!”
“一百多年来,本门无数前辈糅合佛道之显学长处,耗费无数心血,一点一滴打磨出本门武功精要,由浅入深、由简至繁,建成体系。”
“今日,为师便授你内家心法——《嵩阳心经》!”
“此虽只是本派入门之法,可也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内家神功了。你需记着万丈高楼平地起的道理,潜心修持,不可懈迨!”
“徒儿谨记,谢师父传法!”
宁煜说着,便要起身行大礼,却被陆柏抬手止住。
陆柏往东边一指,只见彼处金红之色已然渐渐熏染云层,一点灿灿光芒在地平线下蠢蠢欲动。
“机不可失,徒儿且凝心守神,仔细听我言语。”
“修习内功,务必慎之再慎,稍有差池便是走火入魔的下场!”
“——是!”宁煜面色肃穆,面朝东方摆了五心向天式,双目微阖,只以眼缝对齐了天边渐渐亮起的那一线日光。
陆柏轻轻点头,启唇诵道:
“太室紫气贯中庭,九转玄功自通明。
抱元守一纳朝露,周天运转日月精。”
“徒儿且听真了。此乃《嵩阳心经》总纲歌诀,亦是运功行气的根本法门。”
“此诀奥妙无穷,你日后修行自有体悟。此刻,你且先依诀导引,配合施展为师所授吐纳呼吸之法。”
宁煜微微点头,口鼻一滞。
只见他胸腔不动,小腹轻轻鼓起,吸气深、长、细、匀,如饮琼浆玉露。
同时脑中观想那初阳之精纯生气自眉心祖窍而入,沉贯中庭穴,温养心脉;
口吐之际,如泄出体内沉浊废气,务求绵长,引气下行,归于丹田气海之中。
见宁煜依法行功,有模有样,陆柏看得连连颔首,心中暗道:
却不想此子竟是个有天分的,只是可惜老天爷这莫不是在戏耍陆某?
想他堂堂仙鹤手、嵩山二太保这般名望、年纪,若是说一声想收徒,不知有多少人要挤破脑袋将子侄晚辈送来。
可迄今为止,在宁煜之前,他确实一个真传弟子都没有,却是为何?
虽然有大半时间为外事奔波的缘故,可最重要的因素还是——朴玉难求。
像嵩山这样的高门大户,有钱有地有传承,法侣财地占了三样,怕缺的就是一个人才。
君不见,一个左冷禅便在正邪大战之后、青黄不接之际,纯凭一己之力中兴嵩山派,坐上了正道第三把交椅!
而他陆柏手下那些弟子,如卢正海之流,在外办个事用起来还算顺手,可要是想传承衣钵业艺,那可就差得太远了,更别提碰瓷左大师兄的资质。
而眼前这个宁鹤轩坦诚来讲,是他调教过的弟子中首次行功最见气度的一个。
可偏偏
陆柏摇了摇头,无论如何,这戏还得做上一阵。
他仔细观察着宁煜的呼吸,轻声提醒着:
“尤其注意,吸三吐一。对——深吸三口气,务求饱满,引紫气充盈中庭;随后缓缓一口长气,将浊气尽数吐出,引气沉海。
如此往复,如潮汐涨落。呼吸务必自然,不可强求,强则伤身。
切记‘松、静’二字,心中默念总纲歌诀,以诀导气!”
宁煜依言调整呼吸,渐入佳境。
只觉得随着起落的深入,口鼻间吸入的冰凉空气力,仿佛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润气息,融入体内,汇于胸口,带来阵阵暖意。
而每次长长的呼出,身体都似更轻盈一分。
陆柏见宁煜气息渐稳,神态专注,继续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