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番交互亲切自如,却把易老跟徐三看得大眼瞪小眼。
这自家的小白菜,已然是摆明保不住了?!
“咳咳”易老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夜已深了,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宁真传的上房早已备好,不若先歇息了吧?”
宁煜却露出一个苦笑,稍作踌躇才开口:“虞霜师姐我恐怕没法跟你回洛阳了。”
到底当着家里老人,王虞霜不好意思牵宁煜的手,只在他身边坐下,焦急问道:
“这是怎么了”
“是这样。”宁煜从腰间掏出一块对牌放在桌上。
“霍师兄知道我下山,非要派了差事。”
“什么差事?”王虞霜皱起黛眉:“他们又想了什么法子欺负你?!”
宁煜指着那对牌道:“霍师兄要我到城东春喜客栈提一匹本门的骏马。”
“而后下一趟郾城,送信到本门在当地的会馆,再打探打探师父回山的消息。”
他左右抱拳,歉意道:“如此一南一北,便赶不及去给王老英雄拜年了。”
“简直欺人太甚!”
王虞霜“嘭”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将酒杯都震翻两个。
宁煜捉起杯子,温声安慰道:“师姐何必动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我只当是”
“这叫人如何不怒?”王虞霜气愤难当。
“郾城距登封怕不有二百馀里,其间丘陵河流、流民盗匪,他们要你一个没出过远门儿的去送的什么信?!”
“我看他们是想要你的命!”
宁煜却道:“嵩山派真传弟子在这豫中平原上,若是连个二百里的信都送不得,那才叫笑话呢。师姐,你说是不是?”
“哼——!”这话王虞霜无从反驳。“这才显得他们用心险恶呢,是故意把师弟给架住了。”
“大小姐,且容小人说句话。”
一旁徐三见状出声,将桌上对牌拿起。
“既然是送信的简单差事,若是大小姐与宁真传信得过我徐三,我代宁真传跑一趟就是!”
“咦?”王虞霜登时一喜:“徐三哥跑过这段路吗?”
徐三一听,便知道自己这波表现对了。他平常如何当得起大小姐喊上一声“三哥”?
于是拍了拍胸脯,夸口道:“自然!郾城是豫南漕运枢钮,咱们金刀门也有生意到此。”
“若我单人独骑,至多四五日功夫,怎么也到了。”
“再跑快些,说不定还能赶上回洛阳过除夕哩!”
“这如何使得?”宁煜连连摆手,推辞道:“本是我身上的干系,怎么好支使金刀王家的人手?不行不行!”
“如何使不得?”易老抚须笑道:“金刀王家的大小姐,自然使得动金刀王家人手,嗯?”
易老说着使了个眼色,徐三会意,忙附和道:“正是,正是!我们全是听大小姐的号令,却与宁真传你不相干!”
王虞霜如何不知二人是给她在郎君面前挣面子?当下红光满面,倍觉受用。
宁煜耐不住劝,只得应下,又敬了几杯酒以表谢意。
说话间客栈也到了打烊闭门的点儿,众人便散去歇息。
宁煜回了房间,简单抹了把脸便和衣躺下。
一闭上眼,便能清淅地感受到心在砰砰砰地跳动——静不下来。
身处这登封城里,他只觉得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危险的味道,恨不得立刻逃得越远越好。
——可他跑不了!
正如王虞霜所言,纵然从山下别院诓了一匹坐骑出来,可凭他这不熟悉地理的生瓜蛋子,又能跑出多远?跑去哪里呢?
出了登封他便两眼一抹黑了!
宁煜又思索了一遍计划,而后运起心法,在吐纳间平复心潮,逼迫自己保持沉静,修养精神。
以他一人之力,难以完成什么更周密的计划了,可即便筹算全部落空——
至少穷途末路之时,还有精力奋力一搏!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