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子,她抬眼——
对上岸上一群瞠目结舌望向她的视线。
姜昀之:“……”
所有弟子的脸上无声地写了几个大字:到、底、是、谁、这、么、卷?
没想到他们一开始最不看好的瓷美人,竟然是最卷的那个。只见瓷美人瞧了他们一眼,又躬身去捞其他血珠子。
弟子们:“……”
神器:“契主,你不累吗?”
姜昀之:“累又能如何?”
需得尽早捞出十个珠子,尽早结束今日的苦修,她才有剩余的时间去寻觅天之骄子的踪迹,以及准备明烛宗的选拔。
神器:“契主,你难道不觉得捞血珠子完全就是执事弟子的刁难么?”
姜昀之:“何以见得?”
她道:“修罗道的核心是煞气,说到底,修罗道就是在感受煞气,化用煞气。”
宗门让外门弟子进血池苦修,是想让他们身沐煞气,体悟修罗道的基础。
神器:“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契主,你已然劳碌了一整日,要不停下来休息会儿,我去偷点东西给你吃。”
姜昀之:“……无碍。”
虽然她来负雪宗是来当卧底的,没必要认真学修罗道,按道理说敷衍敷衍就行了,但姜昀之从来不是敷衍之人。
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既然想结修罗道金丹,想成为他人的认可师妹,就不得有敷衍之心。
修道,无论修什么道,都得心存敬畏。
哪怕枯燥,也得打好基础。
姜昀之把第三颗血珠子放进乾坤袋,朝血池更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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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昀之每日都会尽量提早完成苦修。
章见伀踪迹难寻,神器说他经常在血腥气重的地方出没,姜昀之每夜都得去寻。
山林、深潭、后山刑堂,前山废弃的驿亭……
神器:“……八天过去了,连天道之子的影子都没看到,他到底去哪儿了……”神器的声音有气无力。
姜昀之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
夜色太深,今日依旧是毫无收获。
姜昀之没有回住所,她折回血池。
神器:“为什么又回去了?今日的十个珠子不是已经捞完了么,契主,你快回去休息吧,别累坏了。”
姜昀之摘下剑,趟入血池中:“我想把明天的十个珠子也捞出来。”
这样就能更早地结束明日的苦修,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寻人。
这几日一直没寻着人,想必是错过了他现身的时辰,她不能再这般只于深夜时分外出找寻。
血池中,弟子们拖着疲惫至极的躯体,眯着快要阖上的眼,低迷地在池中捞珠子,困到能站着睡过去,捞珠子捞出一种浑水摸鱼的韵味。
水中,突然多出一道快速移动的身影,打破昏昏欲睡的气氛。
到底是谁这么有精力?
众人定睛一看:“!”
瓷美人。
她怎么又回来了。
这人早早完成苦修还不够,还回来加练了?卷成这样,让不让人活了?
羞辱,这简直是对他们的羞辱。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姜昀之的带动下,其他人也不摸鱼了,被激起了好胜心,重振心神,争着要捞更多的珠子。
姜昀之正要捞出一个珠子,一个弟子从她身旁掠过,飞快地抢过她手上的珠子,脸上露出一丝挑衅后飞快地离去,嗓子里发出被苦修逼疯的笑:“哈哈哈卷啊,大家一起卷啊哈哈哈。”
姜昀之:“……”
苦修确实能逼疯人,到了苦修的第九日,十六个人里已经病倒了八个。
因昨夜姜昀之已将血珠子全提前捞好,今日她不必再去血池,天色未晚便前往后山,专心寻人。
神器认真地感应着。
后山没有、前山没有、驿亭没有,另一座山的山林……
神器:“找到了!”
神器:“可终于找到人了。”
姜昀之松了一口气,她御剑飞落,放慢步履,朝山林里走去。
黄昏的日光洒在山林间,将树叶映上一层金黄,林间小径上光影斑驳,远山层叠的暮色模糊而柔软。
姜昀之今日穿了身荔枝白的罗裙,衣摆柔顺如云,裙裾浅浅地绣着几枝半绽的木槿,走动间,花枝似是活了过来。
她行得不紧不慢,直至看到远处那道高大修长的身影。
章见伀站在松树下,雪刀倒插于地,树下显然埋过不少亡魂,地底的煞气汩汩地往上涌,滋养雪刀的锋刃。
他身上的血腥气要比姜昀之上次见他时还要浓郁。
章见伀今日杀了不少人,多到他脸上的伤口彻底愈合,密集的刀痕消失后,露出他的真容。
苍白,冷硬,轮廓分明。
男人的眼窝深邃,瞳孔的颜色异于常人,并非深黑,而是沉郁的、化不开的暗红,与他对视时,仿若能看见尸山血海的倒影。
是一种极具压迫感的英俊,让人不敢细看。
神器:“不愧是天之骄子。”
姜昀之并非以貌取人之人,见到章见伀的真容,她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章见伀朝她这处看来后,少女往前一步,作揖道:“师兄。”
章见松垂眼望向她,眼神冷漠,似乎在回想眼前的少女到底是谁。
只见过一面的人,章见伀基本都记不住,不过姜昀之的这张脸太过犯规,让人想忘都忘不了。
哦。
那天的那个瓷美人。
章见伀的眼中升起些许兴味:“你还活着?”
本以为是个不能久活之人,没想到不仅入了负雪宗,还能熬过接连多日的苦修。
倒是让人意外。
姜昀之:“……是。”
姜昀之:“刚结束修炼,没想到能在此遇到师兄。”
章见伀:“你,唤我师兄?”
姜昀之:“执事弟子已经将师兄入山林试炼的